腦海中不控制地浮現出喬念倚靠在楚知熠懷中的景。

每一幀畫面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他的心窩，比蠱毒帶來的疼痛更加殘忍！

嫉妒、不甘、求而不得的痛苦……這些原本就被他死死抑的緒，此刻被那冰冷的惡念無限放大、扭曲！

【他可以擁著……著的溫暖和信賴……】那惡念如同毒蛇吐信，縷縷地鉆進他意識的每一個隙，【而你……只能像條瀕死的野狗一樣……在這里獨自承這無邊的痛苦……憑什麼？】

蕭衡死死咬住自己的下，試圖用更尖銳的疼痛來對抗這可怕的神侵蝕，口中彌漫開濃郁的腥味。

他雙手抓住下糙的皮褥子，指節因極度用力而扭曲發白，嚨里發出抑不住的、如同困般的痛苦嗚咽。

【殺了他……】那惡念驟然變得尖銳而清晰，帶著一種令人骨悚然的，【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沒人能占據的心了……不是嗎？】

這個念頭如同最邪惡的種子，一旦落下，便瘋狂滋長！

【對……殺了他……】

冰冷的殺意如同水般涌上，幾乎要淹沒他殘存的理智。

他的甚至不控制地微微抬起，目猩紅地投向帳外主帳的方向，那雙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充滿了混、痛苦和一種瘋狂的毀滅。

【只要殺了他……所有的痛苦就都結束了……】

“呃啊——！”

蕭衡猛地蜷起來，像一只被扔進沸蝦的蝦米，渾痙攣，再也抑制不住地發出一聲痛苦到極致的低吼。

他大口大口地著氣，冷汗如同雨水般浸了他的衫，整個人如同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一般，冷得牙齒都在打。

殘存的理智如同風中殘燭，在無邊的痛苦和瘋狂的邊緣艱難地搖曳著。

他不能那麼做……

那是念念視若命的人……如果他真的殺了楚知熠……念念永遠不會原諒他……他將會永遠失去……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念……念……”他從牙里艱難地出這兩個字，仿佛這是唯一能對抗那無盡黑暗和痛苦的咒語。

腦海中努力回想著為他割腕喂時那蒼白的臉，那擔憂的眼神……哪怕那擔憂并非出于意，也足以在此刻為他抓住理智的最后稻草。

他死死攥著口襟，指甲幾乎要摳進皮里，與那試圖吞噬他心智的可怕力量做著殊死的搏斗。

那充滿殺意的惡念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啃噬著蕭衡殘存的理智。

他痛苦地著，因抵抗這可怕的侵蝕而劇烈抖，指甲深深摳進掌心，試圖用更尖銳的疼痛來保持清醒。

意識漸漸模糊之際，蕭衡終于想起，喬念的……或許能暫時安他的子蠱，可以讓他從這煉獄般的折磨中口氣。

是了……只要一點點，一點點就可以……

太痛苦了……

他掙扎著，就要起往外去。

卻在這時，營帳的簾子被人從外面輕輕掀開。

清冷的月和外面篝火的余暉一同傾瀉進來，勾勒出一個高大拔、披著玄甲的影。

是林燁。

他似乎是巡營路過，聽到里面抑的靜，眉頭微蹙，便走了進來。

當他的眼睛適應了帳的黑暗，看清渾冷汗淋漓、臉慘白如鬼、甚至角還殘留著一痕的蕭衡時，冷的臉上不出一驚愕和顯而易見的關切。

“蕭衡？”林燁快步走近，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張，“你怎麼了？舊傷復發？可需要我去找軍醫來？”

他目掃過蕭衡那極不正常的痛苦狀，但，他說的是找軍醫，而不是找喬念。

蕭衡猛地睜開眼，猩紅的眼底還殘留著未散盡的瘋狂與殺意，但在看到林燁的瞬間，他幾乎是耗盡了全部意志力，強行將那可怕的念頭了下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卻依舊嘶啞破碎得厲害：“沒，沒事……只是有些……不適。歇歇就好……”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不堪的可怕模樣。

林燁看著他強撐的樣子，眉頭鎖得更。

他自然不信這“沒事”的說辭。

眼前的蕭衡，脆弱得像一張一即碎的紙，與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甚至有些張揚不羈的蕭將軍判若兩人。

其實理智告訴他，此刻應該給是將念念找來比較好。

畢竟，蕭衡看上去，實在太不好了。

可……

沉默了片刻，林燁嘆了口氣，聲音低沉了下來，帶著一種復雜的緒，有關切，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提醒和警告：“蕭衡，我們……也算舊相識。有些話，我本不該說，但看你如今這般……”

他頓了頓，目銳利地看著蕭衡痛苦扭曲的臉：“念念這次不顧自安危，深棠國，是為了誰，你心里清楚。此番吃了多苦頭，經歷了多兇險，你也比我更明白。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和王爺在一起，我看得出來，是真的……很幸福，很安心。”

“王爺待如何，你也看到了。他能護周全，能給我們……或許都給不了的東西。”林燁的聲音很沉，每一個字都像是砸在蕭衡的心上，“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再……搞出什麼事來。別再讓為難，更別再讓因為你……而到任何傷害了。為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林燁的話，像是一盆夾雜著冰碴的冷水，對著幾乎被心魔吞噬的蕭衡當頭澆下。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針，準地刺蕭衡最敏、最痛苦的神經。

那原本洶涌的惡念和殺意，在這殘酷的現實面前，仿佛被驟然凍結。

是啊……

他這條命，是喬念一次次從鬼門關搶回來的。

為他深敵國，為他涉險，甚至為他割腕喂……

一比蠱毒發作更甚的冰冷寒意和強烈的自我厭惡，瞬間席卷了蕭衡全。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劇烈地抖著，再睜開時，眼底的猩紅和瘋狂已然褪去。

“……我知道。”他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帶著一種筋疲力盡的頹然，“林將軍……多謝。我……真的沒事了。你……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