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雨下的越來越大,鋪天蓋地的從空中傾洩下來，被風吹得胡灑落。

許枝走到傘下，從包裏拿出餐巾紙，一點點的幫他幹淨額間和側臉的水痕,又擡手帶著意的黑發,“傻不傻,自己不知道打傘？”

“在想事，忘記了。”

有些無奈,繼續紙巾,想手臂上的雨水，傅霽清攬住肩膀往懷裏帶,雨傘朝右邊低了些,嚴嚴實實擋住飄進來的雨，“別了，你穿的，先上車。”

他沒有問周景衍的事,也沒有朝餐廳裏面看一眼,好像就是下雨天來接回家的。

“嗯。”

許枝被他擁著坐上車,看見他整個左半邊子都被雨水淋,的襯衫黏在皮上,渾上下都著冰冷的氣息。

會惦記和擔心,不知道顧及自己的。

“車上有小毯子嗎？“許枝遞著紙巾問。

“帶回家洗了。“傅霽清接過，隨意的下手,不太在意的樣子。

今晚降溫又下雨,他站在餐廳外面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許枝不由蹙眉道：“快回家,泡熱水澡。”

“不用,我......”

側目過去，傅霽清識趣的收回話，踩油門開車，雨天堵車，繞了一圈路才順利到家。

剛剛進屋，許枝就把人推進浴室裏，不給他磨蹭的時間，反手關上門。

“枝。”他在裏面無奈的喚了聲。

“沒有半個小時你別出來。”

傅霽清輕笑著：“好，不過我沒拿服和子，只能拜托你了。”

“......”

許枝在櫃裏翻出來，敲敲門，把服遞進去，他又道：“沒子。”

又去拿子，傅霽清開了一道門，出漉.漉的手，骨節分明，手指勻稱修長，他拽著子沒松開，問：“你要不要也泡泡？”

許枝沒好氣的拍掉手，直接關浴室門，轉而叮囑：“水溫調高些，別凍著了。”

他的嗓音裏含著笑意：“好。”

傅霽清在浴室待了很久，是聽許枝的話，也是因為泡在溫水裏腦子會更加清醒。

權轉讓的流程在走，購《影星》的事也在辦，照理應該是安心的，但他總有一種不真實的覺。

枝的反應太過冷靜，那晚之後什麽都沒有問，突然接了他的轉讓，自然而然的去和塵辭職，一切看起來都合理，卻讓他覺得好像抓不住。

他害怕讓枝見到周景衍，哪怕知道他們之間沒有什麽，他也清楚自己這樣的想法不對，但本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走到南境餐廳外面，控制不住的去幻想他們會談論什麽。

他不敢主問，甚至不敢表現出來，他怕枝以為自己不信任，怕枝介意他的小心眼。

從浴室出來後，傅霽清聞到很香的味，走到客廳，看見許枝站在飯桌旁，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手裏拿著吹風機，輕聲道：“過來，給你吹頭發。”

溫馨自然的場景讓他怔了怔，隨即笑著坐到飯桌前，“下的香腸面嗎，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吃飯？”

許枝不用猜都能想到，他至在外面守了一個小時，可能從進餐廳就在守著。

“以後不許像今天這樣淋雨。”說。

他問：“是不許像今天這樣，還是不許淋雨？”

許枝他的發，輕聲道：“不許淋雨。”

“好。”

他角的笑意更濃了，許枝上吹風機，想先幫他把頭發吹幹，傅霽清等不及吃香腸面，半幹時就讓停住。

許枝收起吹風機，輕輕順著他的短發，叮囑著：“現在這個天氣可以吹半幹，冬天的時候一定要吹幹，不然容易生病。”

傅霽清握住的手，牽到自己邊坐下，笑道：“那冬天的時候，你記得幫我吹幹。”

許枝反手輕拍他，罵他懶。

傅霽清接著吃面，許枝在旁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的側臉氤氳在暖中，顯得格外溫。

的眼眸裏不住浮起點點水，彎問：“你喜歡吃這種香腸？”

“嗯，是伯母帶來的吧？甜味的，好吃。”他笑著說。

最重要的是，這是自己家裏灌的香腸，不是外面店裏買來的。

“我媽每年春節都會灌香腸，也就二月三月能吃得到。”許枝撐著下說：“家裏只剩三，吃完就沒有了。”

“太殘忍了吧，要等大半年。”

他們都笑起來，等吃完面，傅霽清去廚房洗幹淨碗和鍋，兩人在沙發上重新坐下來。

“看場電影吧？”傅霽清主提議。

“好。”

“你來選片。”

許枝選了《去年聖誕節》，是一部有關倫敦的片，劇有狗也有幾個反轉，很喜歡裏面拍攝的倫敦景點。

客廳裏的燈都關了，只有屏幕的亮照在他們上，忽明忽暗。

許枝沒有像上次那樣窩在傅霽清的懷裏，他也沒敢主去抱人，正宗的英倫腔不斷響起，一幀幀畫面在眼前閃過，他們都看得漫不經心。

電影放到空景時，許枝忽然開口：“周景衍想把影星買下來，替我留著。”

傅霽清知道周家最近的況，周景衍從半年前開始接自家公司業務，腦子聰明又有父親支持，手裏握著大把的資源，沒日沒夜的拼命，現在已經拿到公司的份，也坐上總經理的位置。

周景衍有這個能力，對他來說買下《影星》是輕而易舉的事。

有《影星》在手中，之後他能繼續和許枝牽扯不斷，能像從前那樣和雙對的出。

傅霽清了，最後只是喊一聲：“枝......”

“我拒絕了。”許枝淡淡道。

他覺得他應該是要松口氣的，但心裏卻沒有慶幸。

周景衍輕輕松松能辦到的事，他需要絞盡腦，還丟了公司的份，能有什麽資格慶幸。

“這是考文特花園吧？有不特餐廳和古典商店，我在網上見過下雪時的照片，好像偶爾還有會街頭藝人表演。”許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電影中，語氣輕松的跟他閑聊著。

傅霽清輕輕頷首：“每年聖誕節的時候，考爾特花園會擺上一棵特別大的聖誕樹。”

“攝政街，聖誕節點燈的位置，聽說幸運的話，能看見馬車和英國紳士。”

他又應聲：“聖誕節攝政街和牛津街是最熱鬧的，點燈儀式很多地方都會有，也會有煙火，樂隊，集市。”

“你去年帶我看的點燈很漂亮，我很喜歡。”許枝微微偏頭，眼眸裏映著，一瞬不瞬地著他。

傅霽清揚笑：“下次再帶你看。”

“可我還是想去倫敦看看實景。”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聲說著：“不僅是聖誕節點燈，還有海德公園，自然歷史博館，聖保羅大教堂，泰晤士河畔的年煙火，你待過的UCK學院......”

“霽清，我想去留學。”

的聲音很輕，也稱得上溫，傅霽清腦袋有瞬間的空白，全仿佛都失去溫度，迫切的希著自己是幻聽。

許枝輕輕地重複了一遍：“霽清，我想去倫敦留學。”

想去外面看看，想學習新的容，想嘗試靠自己。

至，不能再為他的拖累。

傅霽清死死掐著手，狂熱的心不斷往下墜落，仿佛沉深無止境的冰冷海底，被寒意包裹著。

他視線落在前面的熒幕上，一不。

很早就表現出對倫敦的向往，不止一次的提到過Russell，就在前兩天，謝程導演給發了留學的資料。

拒絕不是因為不想去，而是不願意走捷徑。

其實，早就有預兆。

傅霽清覺嚨裏像是有什麽東西堵住，嗓音幹，沉沉啞啞的：“你是想去Russell？”

“嗯。”許枝垂眸說：“你把轉流程喊停吧，我不要影星了。”

“不要影星了。”他喃喃自語般重複著。

也不要他了。

傅霽清低聲道抱歉，起離開家，像是想要逃避剛剛聽到的一切，背影有些慌張。

他坐電梯回到十六樓，客廳裏只剩幾件大家，格外冰冷。

他沒有開燈，坐在沙發上呆怔了片刻，想要整理複雜的思緒，想迫自己冷靜下來，卻在拿起手機的瞬間發現手在抖。

是真的會離開吧。

許枝做出的決定，不會改變的。

能理智的保持清醒，能憑自己往高走，是清傲的，自由的，他的就是這樣的許枝。

至......沒有提分手。

傅霽清給助理打電話。

“喂，傅總。”

“上次讓你訂的倫敦機票和酒店......”

話未講完，助理就接過話：“已經訂好了，從深城直飛過去，晚上七點到達希斯羅機場，司機會接您和許小姐到唐人街附近的酒店。”

他閉了閉眼，嗓音低微：“取消吧。”

“啊？”

“取消吧，不去了。”

許枝在傅霽清離開後，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

最初迫切的想做《影星》，是因為申請Russell學院需要有作品集，在國慶前後趕著參加商演，是想賺更多的錢離開。

周景衍說的沒錯，是為傅霽清改變過，因為舍不得離開他，舍不得讓他孤零零的，一度放下留學的事。

但是現在無路可退。

如果留在國，沒有能力獨自支撐起一檔節目，沒有途徑拉到贊助和上線的資源，接下來的每一步都需要靠傅霽清。

他的工作已經那麽累，不該再負擔起這些，許枝的驕傲也不願意讓他為自己負擔。

關掉投影儀，起準備進臥室前，門突然被推開了。

傅霽清進來的很急切，吻得也很急切，許枝想說的話都被急悶的氣息吞沒，化作熱勾纏。

滾燙的軀嚴合的上來，帶著力度的手覆蓋住眼睛，漆黑世界裏能更清晰的知到一切。

被高高拋起，又重重落下，像是迫切的像證明什麽，鋪天蓋地的洶湧而來，沒有息的空間。

蠶被淩的散在角落，許久後，才被男人重新扯回來，輕輕地蓋在上。

他從背後環抱住，的很，低低地，暗啞的嗓音在耳邊問：“枝，你我的，是嗎？”

許枝想轉，被他牢牢地錮住，只能握住放在腰間的手，從指間進去相扣，聲音不自覺的哽咽起來：“我你......霽清，你不要懷疑我的。”

十指扣得越來越，頸間的氣息也變得熱起來，從頸後輕輕劃過。

似乎過去很長時間。

他說，你走吧。

去做你想做的事。

如果這樣能讓你輕松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