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點疼痛似乎真的減輕了許多。

季舒楹整個人神魂游離，想著，原來傳說中的能止痛，是真的。

還沒挨到二指，季舒楹實在撐不下去，要求打了無痛，那點無邊無際的疼終于過去了。

中間睡著了過去，迷迷糊糊醒來，就著裴遠之的手，吃了點東西，喝了點電解質水，補充力。

又做了些終于開到十指，已經五個小時過去。

“深吸氣！下頷！”

“5、4、3、2、1——”

“加油加油，你很棒，你真的很厲害！”

主治醫生、護士、助產師們，圍在季舒楹周圍，一邊查看況，一邊不斷給加油鼓勁，教用力，甚至上油按，來幫助生產。

“慢慢來——慢慢來——”

“一點一點用力，深吸氣，呼氣——”

“對！就是這樣！”

“做得非常棒！屁翹一點，再用力！”

……

二月十日，凌晨零五分，小寶寶出生。

六斤六兩，是個活潑可的嬰，啼哭聲清脆。

“來，爸爸來剪臍帶。”

裴遠之終于松開一直握著的手，已經滿手的汗，有的淚，也有他的，將手干凈之后，接過剪刀和染著和羊水的臍帶。

咔嚓一聲。

嬰的啼哭聲停了一下，而后再度響起，比之前更加嘹亮。

裴遠之收回手，察覺到自己的手都在抖，很細微的幅度，惹得旁邊的助產士，都不住多看了眼前這位年輕男人一眼。

陪產的丈夫，們見過，長相英俊的男人，見過，緒穩定的家屬，們也見過，但這樣從頭到尾一直陪產，并且表現得分外冷靜鎮定，一直在安產婦緒的年輕俊男人，們卻是第一次見。

唯有在此刻，才窺見鎮定外殼里的一隅，并沒有那麼平靜。

裴遠之沒有仔細去看出生的寶寶什麼模樣，而是回到季舒楹的邊，握著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至誠至真，分外珍重。

陪著，如同過去的漫長的六個小時，他一直都在邊。

季舒楹有幾分虛弱和力竭地躺在床上，護士抱到床頭，說了聲恭喜，睜開一只眼，看了下。

雪團似的一團，沒仔細看清眉眼，只約看到寶寶的很白，像是傳了父母，應當很可。

兩息之后，季舒楹閉上眼，深深呼吸著，脯一起一伏，渾大汗淋漓，像是經歷了一場漫長的馬拉松跋涉。

同樣焦心的還有一旁陪著的鐘冰琴，其他人都在病房外面。

“……辛苦了，寶貝。”鐘士也眼含熱淚，心疼極了。

“這話該我說。”季舒楹閉著眼，似夢似呢喃地道，“辛苦了，媽媽，我你。”

原來生孩子這麼辛苦。

原來當媽媽這麼辛苦。

二十多年來，被鐘士生慣養著長大，忍痛闕值很低，也哭，任，這麼多年來，小事大事都容易掉眼淚。

唯獨今夜，生下兒，一滴淚沒掉下來過。

裴賀彬提前準備好了冊子，工整地裝訂著，上面用楷書擬定了一系列名字，意蘊深長，用來給裴遠之和季舒楹為孫挑選一個合乎心意的名字。

季舒楹已經睡著了，在里面休息，兒在保溫箱里安置著，睡得也很甜，裴遠之是臨時被出來的。

聞言，他只瞥了一眼父親手里的冊子，他現在全心都在里面的妻子上，一點多余的心力都沒有，連接都沒有接過，“不如等稍微長大一點，給一本新華字典，讓取自己喜歡的。”

裴賀彬：“？”

裴賀彬：“你什麼意思？”

裴遠之：“就是您理解的意思。”

裴賀彬氣得吹胡子瞪眼：“怎麼，你不喜歡你的名字？你的名字是我親自取的！‘與君遠相知，不道云海深’，懂不懂其中的含義！”

眼看著父子兩要對嗆起來，廖音連忙打圓場，對裴賀彬道：“要不等明天小舒醒了，問問人家小舒的意見，畢竟是小舒辛辛苦苦生下來的，還是要以小舒的意見為主。”

裴賀彬為自己屈：“……我就是想著讓他們夫妻兩選！”

廖音揮了揮手讓他消停點，又瞪了裴遠之一眼，“你也說兩句！你爸高呢，悠著點。”

等到翌日季舒楹醒來，廖音先著重關切了下的，又拿出自己親自燉好做好帶過來的月子餐，等季舒楹吃完之后，才委婉詢問了下季舒楹關于兒取名的意見。

“……你怎麼想？”季舒楹偏頭，看向一旁的裴遠之。

“聽你的。”裴遠之道。

“要不……就裴之楹？”

季舒楹躺在床上，素凈的小臉，很淡的，渾都著一平和流的溫，看向裴遠之，聲音雖輕，卻也堅定、平靜，“用我們名字的最后一個字——永遠是我兩心尖上的寶貝。”

裴遠之的之，季舒楹的楹，組合在一起，之楹。

“好。”裴遠之輕聲應道。

面對妻子，他的態度一下大改，全然支持自己妻子的建議，不復在裴賀彬面前的態度。

旁邊目睹了這一切的裴賀彬：“……”

合著不是不喜歡他取的名字，只是單純地喜歡自己妻子取的。

堪稱雙標到極致。

最后，全家全票通過，無人反對。

寶寶小名“知知”，知，即“知識”以及“智慧”。

小名是裴賀彬取的，瞻山識璞，臨川知珠，他希孫日后長大，能為有學問、有獨到見解，且聰明友善的人。

大名裴之楹，取自父母的最后一個字，意蘊為父母的心尖尖。

從落地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秒起，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親人們捧在心尖上寵著，著的寶貝。

第76章

當然，還在保溫箱里的小嬰顯然不知道這麼多，雪團似的乎乎面容，烏溜溜的大眼珠，好奇地看著圍在面前的一大堆人們。

“這眼睛，真漂亮，一看就是隨了小舒的……”廖音左看右看，只覺得哪里都好，喜歡得不得了，眼睛都瞇一條。

裴遠之聞言，也低頭仔細看了一下，而后簡短道：“小舒的眼睛沒這麼小。”

廖音：“？”

廖音：“有你這麼說自家閨的嗎！再說了，人家才剛出生！”

一直以來，廖音都很想要個閨，可惜家里兩個都是男孩，現下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孫，兒子當爹的，居然敢說這種話，廖音氣得磨牙，恨不得給裴遠之來一下。

“當著你兒的面，你重新說！”

裴遠之見母親有幾分上火的模樣，補了一句“是好看的，隨了媽媽”。

廖音已經習慣他這個反應，畢竟從小到大裴遠之都這個調調，聽他說好話比登天還難，只有在對季舒楹的時候不一樣。

回到病房，季舒楹問裴遠之看了兒嗎，怎麼樣，裴遠之眼睫微垂，將剛才看到的一不地說了。

想了想，他又輕聲道：“很小的一個，很可……也很神奇。”

小之楹那麼小小的一團，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他，分外靈，一點都不怕生。

一想到這個糯米雪團，是他與妻子的脈延續，以后會長大人，就覺得神奇。

而他，與這個世界上的聯結，又多了一個。

多了一個直系脈的親人，這種覺，對裴遠之來說，很微妙，很陌生，也很獨特。

廖音本以為裴遠之會一直這個態度，還想鞭策囑咐幾句，卻沒想到，接下來季舒楹坐月子，帶娃帶得最勤的反而是裴遠之。

不論是喂、換口水巾、還是換尿布，用淡淡清香的面霜去屁屁，事無巨細，有條不紊，育兒嫂在旁邊演示一遍，裴遠之就會了，且作標準，畫面堪稱教學程度。

唯一一次栽了，是在小之楹半個月的時候，不小心尿了老父親一，還咯咯地笑著，手腳晃，天真無邪，讓人舍不得怪。

小之楹力旺盛，普通嬰一個月大的時候，基本上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小之楹則不然，醒著的時候比普通嬰兒要稍多一些，而且睡覺時很不好哄，必須要有人抱著，一邊搖晃一邊走，才愿意睡覺。

倘若腳步停了下來，或者被放了搖籃里，就會立馬轉醒。

充沛的力和小惡魔的作息把三班倒的育兒嫂們都折騰得夠嗆，反而是裴遠之接過了這個任務，守著妻子吃完飯，等季舒楹休息的時候，就來抱著兒哄睡。

奇異的是，被裴遠之抱著輕晃著，在耳邊講故事，時不時地搖著沙錘、搖鈴，增強視聽，這樣干凈的白噪音下，小之楹沒一會兒就眼睛閉上，小手放在兩側，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育兒嫂們都大呼神奇。

小之楹四個月時，季舒楹結束了產假，重返了職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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