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們是再見面了。

見了上千次面，在他們的那個婚房里，等了無數天。

他也辜負了，無數次。

許的愿實現了，但他親手碾碎了。

周聿川不怪任何人，甚至不怪沈明棠了，他怪的只有自己。

為什麼明明很早就覺得，沈明棠的格和記憶中的小孩對不上號，卻還是因為一只玉墜就深信不疑了。

還給沈明棠找出了無數個理由，無底線的縱容。

周聿川昨晚找出這只玻璃瓶的時候，后悔得要快瘋掉了。

溫頌眼眸微垂，看著他手中那個被保管得極好的玻璃瓶，也有片刻的晃神。

記得的。

記得自己曾經很期待再和他見面的。

可是……

早就長大了，再也早就不是過去那個在父母庇佑下無憂無慮的小孩了。

兩個不同年齡段下的，想要的東西也完完全全不一樣了。

早在五歲多，跪在商家那塊小石子地上的時候，就已經忘卻這個心愿了。

那個時候的，跪在地上想的只有，什麼時候能逃離商家，會不會有人從天降臨救于水火之中。

然后呢，那個人確實來了。

可來的，不是此時此刻站在眼前的這個人。

想到這些，溫頌有些許的不是滋味，吸了吸鼻子，“記得，這還是我媽親手疊的。”

“你說的話，我一直到現在都記得。”

周聿川認認真真，無比真誠地開口：“就算我們不能重新開始，至也可以做朋友的，最普通的朋友都行。”

這些年，周聿川不是個多好的丈夫。

但本質上不算個太壞的人。

可能就像佟霧說的那樣，因為一開始就沒有完全信賴過他，所以哪怕最后婚姻破碎，也沒對他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這段婚姻，說到底，是符合的初衷的。

三年里，確確實實短暫的離了商家的掌控，相對以前自由很多。

溫頌抿了抿，說的話直接又了當：“我們沒有任何重新開始的機會。”

“所以我說，我們可以做朋友。”

周聿川垂眸看著，眼底沒有一的越界，“溫頌，我知道自己做不了一個好丈夫了，但我是個還不錯的朋友，對吧？”

于溫頌而言，是這樣。

溫頌也沒有否認，“對。”

“既然是阿姨親手給你疊的……”

周聿川把玻璃瓶放進手里，“那現在歸原主，以后讓這些千紙鶴，替阿姨陪在你邊。”

這句話一下中了溫頌心底里最艱的地方，握手中的玻璃瓶，別開了頭，下眼里的酸。

“謝謝。”說。

這是邊唯一一樣，媽媽親手做的東西。

到現在都記得，那天晚上，媽媽將抱在懷里，認真疊著千紙鶴的場景。

周聿川輕輕一笑，“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對了，”

周聿川似突然想起什麼，朝電梯旁走去，拿了一大袋蛋糕過來，遞給，“我剛回景園的時候，順路經過這家你喜歡的蛋糕店，就買了一些。”

“你和佟霧一起吃吧。”

溫頌愣了愣，沒接，“我不用……”

“不是說了，以后做朋友？”

周聿川無奈地開口：“朋友順手買的蛋糕，都不愿意要？”

“好吧。”

溫頌一手拿著玻璃瓶，一手接過他手中的紙袋，“也替佟霧謝謝你。”

等他走后，佟霧走過來打量著手中的東西。

“嘖嘖，不是我說，周聿川的商確實比商郁高。”

知道被拒于千里之外，就該打牌這套。

不像商郁，那一個死裝又。

溫頌關上家門，把蛋糕袋遞給，“他說了，以后就做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佟霧打開蛋糕袋子看了眼，眼睛一亮，沒了底線，“誒，有我喜歡的提拉米蘇和拿破侖。普通朋友就普通朋友吧，我暫時批準了。”

“……”

溫頌不由失笑，剛要說話，佟霧又塞了塊草莓蛋糕到手里，“這個是你喜歡的。”

是商郁喜歡吃的。

以前商郁基本不蛋糕這種甜食，直到有一次吃草莓蛋糕，他才一臉不不愿地嘗了幾口。

自那之后，溫頌基本都會選草莓蛋糕了。

這樣能和他一起吃。

-

盡管懷著孕，溫頌也沒有耽誤工作的念頭，特別是在臨近上市的節骨眼，又幾乎所有心思都放到了實驗室那邊。

坐診外的其他時間，只要不去霍家，都扎在了實驗室，親自盯著臨床試驗。

孟清婉那天在家門口放的話，讓頭皮發，愈發謹慎，生怕出什麼岔子。

說什麼也不會讓自己的心功虧一簣。

溫頌坐在儀旁等著確認數據，張賢也走了過來，“溫組長，我陪你一起等。”

“好啊。”

溫頌笑笑，一點猶豫都沒有。

張賢沒想到會這麼信任自己，就愈發確定，溫頌完全沒有發覺，他替換了實驗室送去臨床試驗的數據。

他更加放松下來，拉了把椅子坐到一旁，試探著開口：“溫組長，咱們臨床實驗的數據，比預期差很多嗎？”

“嗯。”

溫頌嘆了口氣，“差太多了。”

張賢藏住心里的雀躍，又繼續道：“那……應該沒有什麼明顯的副作用吧？”

“暫時還沒有發現。”

溫頌抿了抿，“不過，藥效確實平平無奇。”

張賢眼底的憾一閃而過，笑了笑，佯裝不解：“那咱們為什麼還要繼續臨床試驗，不用重新研發嗎？”

溫頌狀似無奈地開口：“這個藥都已經進III期了，不管是什麼藥效，都得把臨床試驗的流程走完了再說。”

“不然，我怎麼去給商總一個代？”

剛說完，江尋牧走了進來。

江尋牧語氣如常，十分溫潤地開口：“張賢，蔣總你過去一趟。”

“好嘞。”

張賢應得很快，又不放心地開口：“那數據……”

江尋牧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你怎麼說也是我們中醫組的一員，數據什麼時候瞞過你。這個項目，始終有你一份功勞。”

張賢這才放心地離開。

出了實驗室的門，回頭輕蔑地看了一眼。

一個注定失敗的項目，要這一份功勞有什麼用。

溫頌見實驗室的門合上，才松了一口氣，“你再遲點來，數據可能都瞞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