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四年,正月初一。
煌煌盛典,恩澤不止存在于宮闕朱墻,文武百之間。
南宮玄羽深諳與民同樂,才是江山穩固的基石。
大赦天下、酌免錢糧的恩旨,經由快馬驛卒,府布告,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各州各縣。
字字句句,如同溫潤春雨,灑落在無數黔首黎民的心頭。
暗的牢獄中,并非十惡不赦的囚徒們,知道得以減刑或開釋的消息,無不朝著京城方向叩首涕零,高呼:“陛下萬歲!皇恩浩!”
田間地頭,辛勤耕作了一年的農人們,聽聞今年賦稅可減,飽經風霜的臉上,綻開發自心的笑容。
他們紛紛盤算著,能多留下幾斗口糧,或為孩兒添件新。
這實實在在的恩惠,比任何空的頌揚,都更能讓百姓到開國五百年盛典,與自己息息相關,從而由衷生出對朝廷的念、擁戴。
除此之外,朝廷還明令下達,各州府郡縣皆需張燈結彩,以彰盛世。
府的差役們率先起來,在高高的城樓和威嚴的衙署門前,懸掛起繪有吉祥圖案的歲節燈籠。
頃刻間,無論是繁華的京城街道,還是偏遠的鄉村土屋,目所及,皆是一片喜慶的紅海。
京城各大街市,比往年任何一個除夕,都要熱鬧百倍。
車馬如龍,人流如織,肩接踵。
賣聲、歡笑聲和孩的嬉鬧聲,匯一片歡樂的海洋。
酒樓茶肆座無虛席,說書人唾沫橫飛地講著,太祖皇帝當年提三尺劍,掃群雄的傳奇故事,引得滿堂喝彩。
戲班子敲鑼打鼓,連番上演著歌頌大周文治武功、忠孝節義的劇目,臺下好聲不絕。
就連街邊賣糖人的老漢,也巧妙地出了龍、和“五百”字樣的糖畫,引得孩子們爭相購買。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的香氣。
剛出籠的雪白饅頭、油炸的各果子、甜膩的麥芽糖……混合著鞭炮燃放后淡淡的硝煙味,構了獨屬于太平盛世的繁華氣息!
……
日上三竿,鐘粹宮室才漸漸有了靜。
年節勞累,再加上昨日守歲至子夜,沈知念今日起時已近午時。
的眉眼間雖帶著一倦意,卻掩不住那份晉位皇貴妃后,由而外出的威儀。
芙蕖捧著溫熱的盥洗用進來,聲音沉穩地稟報:“娘娘,務府的胡總管已在外候了多時,親自為娘娘送來這個月的例銀。”
“另外,各宮的娘娘、小主們遣人送來的賀禮,奴婢已初步整理造冊,只等唐太醫前來查驗過后,便可收庫房。”
頓了頓,補充道:“還有,詹統領也在外求見。”
沈知念微微頷首,對芙蕖的周到細致十分滿意。
梳洗妝扮完,移步外殿。
胡忠才立刻躬迎上,臉上堆滿了近乎諂的笑容:“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沈知念聲音平和:“起來吧。”
“謝娘娘!”
胡忠才立刻示意后的小太監,捧上一個鋪著黃錦緞的托盤,上面整齊碼放著雪花銀錠:“娘娘,這是按制,您晉位皇貴妃后該有的例銀,請您過目。”
皇貴妃的年例用度,遠超貴妃。這份實實在在的銀錢,亦是地位尊榮最直接的現。
沈知念只掃了一眼,便示意芙蕖收下。
接著,胡忠才又小心翼翼提及遷宮之事:“陛下賜皇貴妃娘娘居永壽宮,乃是天大的恩典!”
“只是……眼下正值年節,諸事繁忙,且遷宮室恐沖撞了年節喜氣。依慣例和欽天監的意思,恐需等到正月十五過后,再擇吉日為您遷宮。”
“不知皇貴妃娘娘意下如何?”
年節期間的確不宜大興土木,挪居所,沈知念對此并無異議:“便依例行事。”
胡忠才松了口氣:“是!”
他剛剛退下,一甲胄的詹巍然便大步上前,抱拳行禮,聲音洪亮:“末將詹巍然,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詹統領不必多禮。”
“謝娘娘!”
詹巍然站得筆直,言簡意賅地稟明來意:“末將奉陛下旨意,即日起調整鐘粹宮的護衛和門規制。”
“皇貴妃娘娘寢宮的守衛規格理應提升,已由護軍增派一隊銳侍衛,日夜值,嚴格限制閑雜人等靠近。”
“所有出宮門的門牌、宮傳遞消息的傳事牌,皆需重新打造,明確鐫刻皇貴妃尊號,以彰其特殊。”
“末將此來,一是向娘娘稟明新的護衛布防,二是請娘娘示下,對新制門令牌有無特別要求?”
沈知念仔細聽了,知道這是帝王對安全的重視,亦是皇貴妃權柄的象征。
略一思索,道:“一切按規制辦理即可。有勞詹統領。”
“皇貴妃娘娘言重了,這是末將分之事。”
正事稟報完畢,殿氣氛稍緩。
沈知念目落在詹巍然上,語氣較方才多了幾分隨和:“本宮聽聞詹夫人懷六甲,臨盆之期將近?”
提及家中妻,詹巍然剛毅的面容瞬間和下來,眼底掠過一即將為人父的期待和張,拱手道:“回娘娘的話,大夫預估,就在下個月上旬了。”
沈知念微微一笑:“那是大喜事,恭喜詹統領了。”
詹巍然再次行禮,聲音里帶著真摯的激:“末將謝皇貴妃娘娘關懷!”
一旁站著的菡萏聽著,圓圓的臉頰上,也出真誠的笑意。
曾對這位英武的軍統領,有過懵懂的好。但時過境遷,那點心思早已化作云煙。
如今見他家庭滿,即將為人父,心中唯有純粹的祝福。
沈知念像是忽然想起什麼,纖指輕輕拂過茶盞邊緣,不經意地問道:“不知詹夫人的胞姐林菀,與柳時修和離之后,如今的境況如何了?”
詹巍然聞言,臉上的和瞬間褪去,換上一副復雜的神,還夾雜著一無奈和慍。
他沉聲道:“托娘娘洪福,因妻姐當初及時傳遞消息,棄暗投明,林家并未到柳家牽連,保住了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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