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了霍宅東廂，霍郁的住所。

邁進書房，他抬手示意季叔。

“季叔，平板給我吧，另外，把這兩天擱置的集團資料都整理份給我。”

季叔憂心地看了他一眼：“爺，您這段時間都沒休息好，資料明天去公司再看吧。”

霍郁落座辦公椅，翻開手畔文件，毫不知疲倦，沉靜道：“沒事。”

淺喜晚飯的時候沒看到霍郁。

東廂差了保姆過來和霍爺爺說了聲，大爺在開會，說晚點吃，讓大家不用等他。

于是淺喜陪著霍爺爺吃了個清閑的飯。

晚上回自己房間的時候，經過一片庭院，李嬸跟幾個保姆正攀枝摘脆李。

見淺喜看過來，李嬸朝招手：“莊小姐，您要不要脆李？”

淺喜了眼掛滿枝頭的李子。

旁邊幾個保姆見到，倒沒有李嬸熱，裝作沒看見，原本的笑聲也淡了，只顧悶聲摘果子。

淺喜知趣搖頭，笑道：“不用了。”

李嬸于是道：“那您什麼時候想吃了，自己過來摘。”

“謝謝。”淺喜朝點頭。

回了自己房間，洗漱完坐在電腦前查資料。

今天是母親節，給母親轉了5200元過去，道了聲母親節快樂。

對面隔了五分鐘，把錢收了。

淺喜等了半個小時，對面沒有回復一句話。

心中涌上一道酸，好在習慣了母親這種態度，也習慣了這麼多年被冷視的酸苦。

站到窗邊，打開窗戶朝下去。

晚上九點多，剛剛自己路過的庭院里早已經沒有人了。

幾棵脆李樹淹沒在夜里。

不遠的路燈點綴在圓潤的果實上，泛出青和的微。

淺喜想起小時候，自己家門口也種了兩棵這種李樹。

小時候調皮的很，李子還未就迫不及待要爬上去摘。

并不喜歡吃李子，只是喜歡摘。

哥哥拗不過，就只能站在樹下，張著手臂時刻防備掉下來。

母親偶爾從門口出來，便也匆匆趕過來，笑容滿面地候在樹下提醒慢點，別踩空了。

那時候哥哥還在，母親也。

后來哥哥不在了，母親就恨上了。

淺喜著遠墨的夜空，想起哥哥，眸中泛了淚芒。

母親大概也只能通過對自己的恨意，來消解對哥哥逝去的痛苦和思念。

淺喜抹掉眼淚，深呼吸一口氣，退出了和的聊天對話框。

也不知道霍宅的脆李好不好吃。

心道，自己老宅門口的那幾株李子，都酸的很。

每次自己和哥哥摘了躲到房間角落吃，都被酸得齜牙咧。

下了樓。

白日的熱沉斂在庭院的夜里，空氣依舊有些黏膩。

淺喜趁著沒人，摘了幾棵脆李，洗干凈了。

坐在長廊一椅子上，就著池塘水面的月，咬了口。

第一口酸意刺激味蕾，猛地蜷了下，五在一起。

酸出眼淚來。

這比家里的那幾棵雜種果子還酸，抹了眼角淚花，心道。

*

正琢磨著怎麼理這批李子，隔墻另一邊，有兩個聲音由遠及近。

“誒，你走快點，這片地方不要停留。”一個保姆道。

“為什麼？”另一個問。

“就這片池塘，不干凈。”

“啊？！”另一個似乎嚇了一跳，倒一口涼氣。

淺喜坐在長廊里，著在月里波粼粼的湖面，也倒一口涼氣。

“怎麼不干凈了？”

“我聽說......”那保姆低聲音：“十幾年前，大爺的母親就是在這池塘里淹死的。”

淺喜著李子的手一頓。

“十幾年前？他母親那麼早沒了？”

“大概他七歲的時候。聽說他母親當年好像得了什麼抑郁癥，天抱著一只黑貓當兒子。后來那只貓掉進這片池塘里，下去救，人就這樣沒了。”

黑貓......淺喜想起自己也在這片池塘里救過一只黑貓。

汗立起，手一抖，只咬了半口的李子失手掉進湖里，發出一聲叮咚的聲音。

這道落水聲在靜謐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墻另一邊，兩個聲音立即安靜了。

半秒后，一陣急急的輕和錯的腳步聲由近及遠。

淺喜站起來，想解釋已經來不及，墻壁鏤空窗的另一邊，兩個年輕的保姆早不知道逃哪去了。

轉回頭，了眼后的池塘湖面。

回憶起自己剛進霍宅的第一年救的那只黑貓。

但那不過是一只從院外跑進來的野貓，沒有主人。

當時那貓被纏在池壁間錯的水草里，奄奄一息。

兩個保姆了竹竿過去救，卻夠不著，三番兩次后打算放棄。

路過的時候，聽見聲音，于是不顧保姆阻攔，淌水游下去把貓救了上來。

月亮升到頭頂，夜風掠過水波，起岸邊柳樹的倒影，詭異扭曲。

那水不像尋常夜里的幽藍，黑漆漆的，在青石板池壁間。

四周風聲刮過樹葉，傳來嘩嘩聲響。原本寂靜優雅的夜，氣氛變得瘆人。

淺喜渾寒立起，手腳冰涼，倒退了幾步后疾步往回走。

剛闖進線里，差點撞到一個人。

季叔哎呦了聲，快步退后，優雅地抬起手臂，托盤杯子里的清水穩穩當當，一滴未灑。

他著臉有點不對勁的淺喜，笑問：“淺喜小姐，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