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男人膛的半照。

側坐在真皮座椅上，沒有拍到人臉，畫面上方只出一點下。

襯衫領口解開兩顆，半敞不敞，出若若現的鎖骨。

薄薄的白襯衫下，微微鼓囊隆起的弧度，是他的......膛腹......

淺喜臉頰緋紅，甚至能回憶起下午自己手腕抵在他膛時，他呼吸間起伏的力度。

可這明明是一張很正常的照片。

他穿得很正常，鏡頭也正常。角度甚至有點隨意，因為畫面右邊還帶到了他放在扶手上的手。

手背青脈分外好看，手指閑適地舒展，骨節分明，袖子挽上，出一截手臂和腕間的一塊表。

可不知為何，就覺得這張照片……說不出來的……氣。

淺喜深呼吸，半閉著眼睛把照片放大，才看清自己白天在他襯衫上記下來的，那位手工師傅的聯系方式。

哪有這麼拍照的？他拍照，甚至抓不到重點。明明這幾排字跡，才是重點！

把照片退出去了，須臾又忍不住點開，屏住呼吸，盯著那張照片出神。

霍郁是怎麼頂著那張不茍言笑的臉，拍出這種照片來的？！

腦袋胡思想，想象他拿著手機自拍的樣子......

是自己思想不純潔了，淺喜冰涼的手背抵在臉上給自己降溫。

手機又短促地震了兩下，這次是文字。

「記得保存，別把聯系方式弄丟了。」

這句話說得也十分正經。

淺喜晃了晃腦袋，拍拍額頭，熱著臉回消息過去。

拒絕：「我抄寫到筆記本上」

「嗯，但洗不下來了。」

淺喜腦子變得不好使，第一反應是趕道歉。

「那我幫您洗掉」

幾個字發出去，才想起來，這明明是他導自己寫的。

手忙腳要把消息撤回，對面迅速發來消息，「謝謝」

淺喜：“……”

「下來吃夜宵嗎？」他繼續問。

淺喜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十分，離晚餐只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誰這麼早吃夜宵的？

立刻回答「我要睡覺了」

霍郁回了個好。

淺喜退出手機，重新靠在床頭，捧著筆記本電腦出神。

隔了大概十分鐘，對面再發來消息，問「報名表填好了嗎？」

「填好了，在修改」

「一樓沁竹苑，把電腦帶下來，我幫你看看。」

見他要幫自己看文件，淺喜一下子完全清醒了。

從床上坐起。

這份報名表，能填的基本都填了。

只是總覺哪里不夠好，一眼看過去平平庸庸，不出彩。

沒有填過這種政府質的報名表，優化了好幾次，覺都沒對到點上。

這種程度的東西要提上去，大概率不被能評選功。

霍郁如果能提點意見，那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大晚上下去找他......

淺喜正遲疑，手機微信傳來新消息。

「我只有今晚的時間，快來」

淺喜連忙合上電腦，下地穿了拖鞋。

在房間里來回徘徊好幾趟，終于做好心理準備。

換了套白天的常服，開門下去了。

*

沁竹苑實際是個半開放式的會客區，用三面屏風相隔出包間，另外一面正對一片瀟雅的茂竹林。

淺喜抱著電腦和一堆文件穿過竹林，到達的時候，季叔正站在包廂外面等候。

“淺喜小姐，你來了。”

淺喜朝他點頭，隔著屏風，聽到室有說話聲。

其中一個是許懷業的聲音。

“季叔，郁哥在里面嗎？”

“在。”季叔道：“在里面聽許總講故事呢。”

講故事？

淺喜豎著耳朵，聽談話容，許懷業是在向霍郁匯報茶山生意的事。

禮貌地止住腳步。

“我帶您進去吧。”季叔手引。

“沒事的季叔，我等他們聊完吧。”

包廂，許懷業正眉飛舞地在霍郁面前吹噓自己的茶葉生意業績，突然眼尖注意到屏風外的人。

那不是......莊小姐嗎？

他話題立即止了，飛速瞄了眼對面木椅上的霍郁。

霍郁自從外面那個影出現，聽他說話便開始心不在焉起來。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調轉翻玩手機，余從門口不著痕跡地收回來，又拋過去，來回幾次。

許懷業角一抖，連忙朝門口呼喚：“外面是莊小姐嗎？快進來，快進來。”

淺喜聽他喚自己，于是走到門口，朝里面人打招呼。

“二表伯，晚上好。”

“你好，你找郁有事啊？”許懷業笑著。

“是。”淺喜余瞟了眼不遠的男人，做足解釋：

“我工作室有幾份文件，需要請郁哥幫忙看看，順便簽個字。”

“但是我不急，你們先聊。”

話畢正要退出，許懷業作迅速地站起來：“不用，不用。”

“你工作室的事肯定比我們重要，我們也就是在閑聊。”

他殷勤地臂引進來，隨后笑著跟霍郁告別：“郁啊，那時間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我們下次得空再聊。”

“這沁竹苑開到晚上十一點，你倆可以在這里多坐坐。”

霍郁并不挽留，頷首：“二表伯慢走。”

許懷業誒誒了幾聲，眼神示意室其他兩人。

幾人匆匆離開了，沁竹苑陷安靜。

淺喜抱著電腦立在正中間，惴惴了一聲：“郁哥。”

霍郁嗯了聲：“坐過來。”

他應該已經沐浴完，上換了件米白的套頭睡，夜里涼，外搭了件淺灰針織開衫。

頭發吹得將干未干，幾縷墨發垂落額前，卻不失白日的端正。

在他的注視下挪，小心翼翼坐在離他兩個座位之外，打開筆記本。

屏幕調轉對著他：“這是我的報名表。”

霍郁一言不發著，須臾道：“我眼神不好，你坐近點。”

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