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過剛剛亮，山坳里的篝火便已經熄滅了。

“宇文昊既然以為我們已葬落鷹峽，這便是我們眼下唯一的優勢。但若我們依舊大隊人馬一同行，目標太大，遲早會被他的眼線察覺。必須化整為零，分散而行。”

楚知熠沉聲下了命令。

眾人沉默片刻，紛紛點頭。

很快，分派方案便定了下來。

蕭何與懷有孕的哥舒云一路，耿叔則與凝霜一路。

而虎衛則分兩撥人，分別跟著蕭何和耿叔。

只是耿叔年歲已高，又斷了一臂，雖然有虎衛保護，可喬念還是擔心。

沉片刻，終于還是看向了影七：“影七，你與耿叔、凝霜一道。”

影七猛地抬頭，面下的眸子出幾分震驚，“谷主！屬下職責是護衛您的安全！豈可……”

“這是命令！”喬念打斷他，語氣堅定，但看向他的眼神卻緩和了些，“我邊還有其他暗衛。但你跟著耿叔和凝霜，我才能更放心。”

最重要的是，看出了凝霜與影七之間那一小小的變化。

二人雖然都沒說，可昨夜凝霜特意給影七送了藥，還有今早，影七經過凝霜邊時，不著痕跡地攙扶了一把。

他們的眼神與肢，已然出賣了他們。

讓影七跟著凝霜，也不全然只是為了安全。

影七抿，下意識地看了凝霜一眼，終于頷首，“屬下，遵命。”

楚知熠看了影七一眼，角輕輕勾了勾，這才接著道，“娘要照顧小徐達，自然跟我們一路，還有蕭衡……”

說話間，楚知熠看向了坐在不遠，一言不發的蕭衡，“你跟我們一路。”

昨夜，喬念已經將他們遇到阿古那婆婆的事兒說了，以及如今的能制蕭衡共生蠱的事兒，他也知道了。

所以，他們一起走，就了必然。

蕭衡聽著楚知熠的話，并沒有多大反應。

那張略顯蒼白清瘦的臉上，不帶任何緒。

唯有那繃的下顎線，似乎著，他在忍著什麼。

隊伍就此分定。

沒有太多時間話別，眾人互道一聲“保重”，便分數，悄無聲息地沒不同的方向，如同水滴匯大海，試圖最大限度地匿行蹤。

楚知熠這一路，人數最，也最為低調。

他們喬裝投親的普通人家，盡量避開道，專走偏僻小徑。

馬車顛簸，小徐達似乎也知到氣氛的張，比平日更哭鬧一些。

娘耐心地哄著孩子，眼神卻時不時擔憂地看向窗外。

一日晌午歇息時，喬念走到娘邊，遞過水囊，狀似隨意地低聲問道：“娘，棠京那邊……如今可有什麼消息？”

娘接過水囊，卻沒有立刻喝，看了看喬念，又警惕地掃了一眼四周，才低聲音道：“那日變故突發，穆家有幾名護衛跟在隊伍的最后面，運氣好，關鍵時刻倒是逃了出去，另外幾個作慢了些，就……總之如今，穆家人應當也認定我們已經死了。”

而這幾天，娘一直都跟眾人躲在山里，昨夜離開山后，也并沒有單獨行過，本沒有機會傳遞什麼消息出去。

喬念聞言，微微頷首，眼底閃過一復雜。

握住娘的手，輕聲道：“辛苦您了。等我們安全抵達靖國安穩之地，我便安排人送您回去與家人團聚，絕不再牽連您。”

娘看著喬念真誠的眼神，點了點頭，眼中亦有慨：“但愿谷主和王爺此行一路平安。”

喬念勾笑了笑，抬眸向天邊那蔚藍的，不嘆道，“會的，我們都會平安的。”

回到馬車上時，蕭衡仍舊坐在角落。

喬念看了他一眼，眉心微擰，“你不下車去走走嗎？”

“嗯，有些累。”

他的聲音，出幾分沙啞來，聽上去果然是疲憊至極。

喬念皺了皺眉，上前便出手，上了他的脈。

脈象平和，比之前幾日都要好。

臉雖然依舊著幾分蒼白，卻也比之前要好很多。

可眼下，蕭衡還是這樣累，莫不是共生蠱發作的原因？

喬念這樣想著，便是拿出了匕首來，就要往自己的手腕上劃去。

見狀，蕭衡驟然一驚，猛地反手握住了喬念的手腕，“你做什麼？！”

恰在這時，車簾被掀開，楚知熠看著這一幕，眼底也上了一層郁。

喬念卻是說得理所當然，“為你制蠱毒。”

“不用。”蕭衡聲音沉沉，略顯沙啞的聲音里，分明藏著什麼。

只是那雙眸子卻無比堅定，“我的蠱毒沒有發作，只是這些時日趕路，有些疲累罷了。”

聞言，喬念卻出了幾分懷疑的眼神。

蕭衡的脈象，并沒有太多的疲累之相。

“當真？”喬念看著蕭衡，認真道，“你不必撐，去藥王谷還要好一段時日，喝了，能讓你好些。”

蕭衡看著喬念的神，他知道，是真心不計較自己的，真心為了他好的。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真心’，讓他心口如同被蟲蟻啃噬一般。

因為他知道，對他的真心，和對楚知熠的不一樣。

擔心楚知熠，可以為了楚知熠豁出命。

而對他，不過是對一個病患罷了！

思及此，蕭衡的角不自覺便掠起了一抹苦的笑來。

他沖著喬念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前幾日剛喝過你的，忘了嗎？”

聽到這話，喬念這才緩緩放下了匕首。

想著，蠱的制效力或許還在，這才道，“那，你若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記得找我。”

蕭衡也松開了自己的手，淺淺應了聲，“好。”

直到，二人的對話結束，楚知熠方才鉆進了馬車來。

他在喬念的側坐下，將手中的匕首收了起來，這才道，“影衛已經將前路都探清，接下來我們會落腳在藥王谷的各據點。”

說著，他看了眼喬念，眼神溫，角也勾起了一抹令人安心的笑，“我們會走最近的路，趕到邊境，林燁，已經在婺城等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