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里頭約莫有幾百文,也就是說有幾個人試過了,都沒功。
“為何大家只看不試呢,這其中還有什麼講究不?”明檀忍不住問。
那姑娘這才轉頭看了一眼,以為是沒聽清先前說的話,特意比了個“五”的手勢:“要押五兩銀子,這哪是隨便能試得起的。就算拿得出五兩銀子,那木頭玩意兒誰知道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壞了,五兩銀子白白打了水漂,換誰不心疼!”
五兩銀子很多?明檀遲疑了一瞬,又看了眼江緒。
江緒低頭問:“喜歡?”
“……瞧著很是巧,應不是隨便能做出的東西。”
江緒點點頭,緩步上前,直接放下錠銀子。
見他放的是錠十兩的銀子,擺攤那人都沒讓他先付五十文的賬,忙堆出笑臉,雙手捧起那木作的籠中雀機關,往前遞了遞:“公子,您請,您請。”
江緒拿到那籠中雀機關,目微凝了一瞬,站在旁邊的明檀心下也不由訝然。
江緒察覺到的反應,問了聲:“知道?”
明檀點頭,遲疑輕聲道:“這應是云偃大師所做的機關?以前在閨中看過云偃大師寫的《機關論》,雖從未見過實,但聽聞他所做機關均會在上頭刻流云紋。”
眼前這籠中雀機關,木籠底座便刻有極致的流云紋,與《機關論》上頭印著的一模一樣。
這拿出來擺攤解機關的約莫是不識云偃,竟只讓人押上五兩,這意思不就是在他眼里這機關只值五兩麼,若拿到上京城里去賣,遇上懂行的,五百兩想來也不問題。
云偃是高宗時期的機關大師,聽聞高宗在世時,便讓他為自己設計了陵寢中的機關,以保后世不被宵小擾其清凈。高宗離世后,他也避世消失,再未聽其音訊,出自他手的機括作品如今留存得極。
江緒打量了會兒,便開始解。
這木籠上下只兩個不大的圓,都打不開,周由五木欄圍立,小雀兒的翅膀是可以上下活的,其他部位都無法。
顯而易見的是,這小雀兒只可從木欄隙里拿出來,然這小雀兒的頭圓圓的,只能恰好卡在木欄隙里。若是換個方向,腳可以先出來,可翅膀便會被木欄卡住。若挪翅膀,讓翅膀側出,子又會被卡住……
總之,無論如何挪騰,出了一個部位,總會有其他部位被木欄卡住。
江緒原本以為簡單,可擺弄了好一會兒,竟也沒將其解出來,他神專注,盡量控制著力道,省得一個不小心就直接將這機關給毀了。
半炷香的時辰將至,明檀看了眼周都莫名降溫的某人,心底不由生出些許淡淡的尷尬。
方才圍觀的小姑娘可都竊竊私語說著,這位公子俊朗不凡,且瞧著極有底氣,定能解開這機括。亦是如此認為,還滿心期待著夫君大展神通,贏下云偃大師的機括送給呢。
“公子,半炷香到了。”擺攤之人小心翼翼地提醒了聲。
江緒眼都未抬:“再買半炷香的時間。”
“G,好嘞,好嘞。”
……
眼看半炷香又要燃盡,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都說這玩意兒就是坑人的,本就不可能解開。
明檀站在一邊看江緒解了許久,倒是看出了些門道,拉了拉江緒的袖,忍不住小聲道:“夫君,不如讓我試試?”
江緒稍頓,將機關遞給了:“有些難。”
拿在手中也沒急著,先是仔細觀察了會兒,確認心中所想后,嘗試著換了個方向拿著木籠,作極快地左撥了撥,右撥了撥,最后從里往外按了下腦袋――
出來了。
這麼快?真出來了?
明檀自個兒都怔了怔。
其余人自不必提,都不由靜了一瞬。先前好幾個人都沒能解出來,可手開始,不過幾息,就將小雀兒從木籠里頭拿了出來,這委實是太不可思議了些。
“姑娘,你是不是玩過這機關?”
“是啊,怎的如此之快!”
“這竟真能解開,是怎麼弄的來著,你們看清楚了嗎?方才我都看眼花了。”
其他人也許沒看清,但站在側的江緒看清了。
事實上從換了方向拿木籠開始,他便注意到了先前忽略的細節,也想通了這一機括的解法。
木籠上頭的五木欄一眼過去呈均勻圍立之態,實際間隙卻有細微差別,能拿出木雀的那一間隙比旁略寬一些,當然,撥出木雀部位的順序和角度也十分關鍵,錯一步都會無法順利將其拿出。
周圍都在議論,連老板都好奇是不是從前玩過這機關。明檀說沒有,眾人還不信。
可江緒知道,不可能玩過,云偃大師所有的作品都是僅此一件,且此件作品《機關論》中并未記載,應是避世后所做,不可能在此之前便知曉解法。
明檀欣喜地從老板手中贏了籠中雀機關,押下的十兩銀子沒讓退,還與這老板說了這機括的來歷,想再給他補上些銀子。
然這老板也實誠,說是一早便定了規則,這十兩銀子不讓退他都覺得過意不去,哪能再收,十分堅決地拒絕了明檀。
明檀告謝,贏得機關太過開心,走出好一段,明檀不知想起什麼,忽然緩下步子,輕輕拉了拉江緒的擺,故意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樣問了句:“夫君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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