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離許久。

車廂，蘇煙與厲承淵沉默相對，空氣凝滯。

蘇煙心緒翻涌，厲承淵面冷沉。

一路無話，直到車子抵達公寓地下停車場。

錦溪將車穩穩停厲承淵的專屬VIP車位。

三人尚未下車，一道刺目的強驟然從前車來，蠻橫地穿車窗。

這束極其無禮。

蘇煙與厲承淵剛推開車門，錦溪已快步上前敲響對方車窗：

“您好，請關掉遠燈，我們老板不便被這樣照。”

“不照著點，我怕他眼瞎，看不清我在干什麼。”

車，溫敘白慵懶地陷在駕駛座，白綢質襯衫領口微敞，渾酒氣彌漫。

一個波浪卷發的人正依偎在他懷中，姿態親昵曖昧。

錦溪微怔：“溫總？是您……”

溫敘白抬眸睨了他一眼，隨即猛地推開車門，帶著一戾氣徑直朝蘇煙和厲承淵走來。

“我從八點半等到現在！”他語氣怨懟，沒好氣地瞥了一眼腕表，“還以為……你們倆今晚死在外面，不打算回來了！”

厲承淵眸如寒潭，語氣冰冷：“等我們做什麼？”

“當然是……”溫敘白話鋒一轉，視線死死鎖在蘇煙挽住厲承淵的手臂上，角勾起一挑釁的笑，

“蘇煙，你真不去看看，我車里坐著的是誰？”

蘇煙抬眸，眼神是全然陌生的冰冷與厭煩。

那束熄滅的瞬間，就已看清副駕上人的廓。

只是，他車里帶誰，與何干？

他這副興師問罪、理直氣壯的模樣，簡直荒謬可笑。

“我為什麼要看？”蘇煙語氣不耐，“溫敘白，你摟著人不好好睡覺，深更半夜在這兒堵我們，發什麼神經？”

溫敘白臉上的表僵住，隨即氣極反笑，手指著蘇煙：

“不是，我車里帶著個人！我馬上、立刻就要和去睡覺！你……你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蘇煙！我要和別的人睡覺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重復，試圖在臉上找到一裂痕。

蘇煙深吸一口氣，強下心頭的怒火和疲憊。

自己的緒也早已在崩潰邊緣：“那就去睡！在這里煩我，行嗎？！”

“你確定？”溫敘白一步。

“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

“對！我肯定！”

“開弓沒有回頭箭，你真不后悔？”他步步，眼神灼灼。

“……”

蘇煙中的火山瀕臨發，雙手攥拳。

就在即將失控的剎那，溫敘白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

“好！那今晚，我就為你和吳旖旎‘共’過的男人！”

他語罷，作勢就要雄赳赳地轉離開。

“等等！”蘇煙的聲音像淬了冰，瞬間凍住了溫敘白的腳步。

溫敘白角難以抑制地勾起一弧度，卻強忍著沒有回頭，語氣故作高傲：

“怎麼？后悔了？不愿意了？”

厲承淵單手兜站在原地，眉宇間盡是不耐與冷意。

他一把拉住蘇煙的手腕帶離開，“走，別跟瘋子廢話。”

蘇煙卻猛地掙了他的手。

目如利刃，直刺溫敘白的背影，聲音冷冽，帶著不容置疑的怒意：

“溫敘白，我說過，任何人都行，唯獨吳旖旎——絕對不行！”

這句話，正是溫敘白苦等一晚最想聽到的。

他心頭一，緩緩轉過，臉上終于綻開得逞的笑意：

“可就在我車里。想讓我不……也行，”他目赤地鎖住蘇煙，“除非……你來陪我。”

他這副恬不知恥、在作死邊緣反復橫跳的臉，徹底點燃了蘇煙的怒火與厭煩。

夠了！

他無非就是想試探是否還在意！

哪怕否認一萬次，他還是要這樣沒完沒了地撥、試探的底線！

溫敘白，你想玩是嗎？

好！今晚我奉陪到底！

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厲承淵徹底被激怒：“溫敘白！”

蘇煙卻抬手按住了厲承淵的手臂，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上前一步，冷冷迎上溫敘白挑釁的目：

“你想我怎麼‘陪’？”

溫敘白挑了挑眉，笑容詭譎：

“很簡單。你、我、還有吳旖旎，三個人待一個晚上。無論我和做什麼，只要你能全程‘不在意’，我就相信你是真的不我、放下了。我發誓，從此絕不再糾纏你。如何？”

他將“不在意”三個字咬得極重。

厲承淵眼神驟寒，聲音冰冷刺骨：“溫敘白，你還能再稚點嗎？”

蘇煙已經夠了他無休止的糾纏與試探。

看著溫敘白，眼神決絕：“你說話算數？”

溫敘白拍著脯：“一言九鼎！”

“好！那就走吧！”蘇煙沒有任何猶豫。

厲承淵下意識再次抓住的手腕，眉宇間躁郁翻涌：

“何必陪他玩這種下作又無聊的把戲？”

蘇煙輕輕推開他的手，語氣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平靜：

“他不是想驗‘死心’的滋味嗎？那我就讓他徹徹底底地‘死’一回！”

說完，不再看厲承淵，徑直走向溫敘白的車。

既然他想拉著一起發瘋。

那倒要看看，他當著的面，究竟能瘋到什麼地步！

蘇煙面無表地拉開后車門，直接坐了進去。

“敘白！怎麼上來了？！”

吳旖旎顯然沒料到這一幕，猛地扭過頭，看向蘇煙的眼神充滿了驚愕、不忿與深深的敵意。

溫敘白剛坐進駕駛座，聞言安般了吳旖旎的手，聲音帶著刻意的沙啞和縱容：

“乖，都是老同學。既然趕巧了，一起聚聚，人多熱鬧。”

他刻意強調了“老同學”和“聚聚”。

吳旖旎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臉上立刻堆起夸張的笑容，更地向溫敘白：

“哦~對對對！同學聚會嘛，老同學是該多聚聚！哈哈哈……”

一邊笑著，一邊示威般地主抓起溫敘白的手，十指扣，同時還不忘回頭，朝蘇煙投去挑釁又得意的笑容。

兩只纏的手，就那樣明目張膽地擱在車子的中控臺上，那個蘇煙記憶中，曾無數次與溫敘白十指相扣的地方。

刺眼至極。

溫敘白甚至拿出手機，對著兩人扣的手，“咔嚓”拍了一張照片。

“旖旎，”他側過頭，聲音溫得能滴出水來，“我把這張照片發朋友圈，宣一下我們的關系，你介意嗎？”

同學聚會……

宣……

蘇煙的心，像是被他捅了一刀又一刀，尖銳的痛楚瞬間彌漫開來。

猛地扭開頭，死死盯住窗外飛速倒退的模糊影，強迫自己轉移視線。

終于徹底明白了溫敘白今晚這場戲的機和目的。

好！

你贏了！

溫敘白！

謝謝你，功把我心底那早已結痂的陳年舊傷，淋淋地重新撕開。

謝謝你，特意挑選了這個世界上最能刺痛我的人，來向我上撒鹽。

在所有的“老同學”面前，你當年明正娶的妻子面前，牽著吳旖旎的手走進去……

溫敘白，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哄人的手段那麼拙劣，可傷起人來，全世界沒人比你更在行！

車窗外的夜模糊一片，蘇煙腔里翻涌著滔天的憤怒與屈辱，然而的臉上，卻只有一片近乎凝固的、視死如歸的平靜。

絕不會表現出一一毫的悲傷或難過。

因為今晚，的目的，就是要讓溫敘白徹徹底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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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停車場，電梯門開了又合。本該離去的厲承淵，在門即將關閉的瞬間，又按開了門，大步走了出來。

錦溪剛發車子準備離開，見狀立刻將車至他邊。

厲承淵面沉如水，拉開車門坐進后座，聲音冷得像冰：

“跟上溫敘白的車。查清楚，他要帶蘇煙去哪。”

“是！”錦溪應聲，油門一踩，黑轎車如離弦之箭，迅猛地駛出了昏暗的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