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近乎荒誕，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涌了良妃的腦海。

除非，陛下本就沒打算將宸貴妃排除在外！

他而不宣，不是不封宸貴妃，而是要給封一個更大的！

貴妃再尊貴，也只是妃妾之首。

可皇貴妃……那是位同副后，形同國母的尊位！

是距離中宮位，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

一旦宸貴妃晉為皇貴妃，那便是鐵板釘釘地向天下宣告，這大周未來的皇后，非莫屬！

什麼大封六宮，什麼普天同慶，都不過是在給這頂冠做鋪墊……

“咯噔”一聲輕響。

良妃捻佛珠的指甲，在的珠面上，刮出一道刺耳的聲音。

一巨大的恐慌和危機，瞬間席卷了的全！

仿佛腳下堅固的地面，驟然裂開了一道深淵。

苦心維持的平衡，為自、為大公主，乃至為那早夭的皇兒謀算的一切，在“皇貴妃”這三個字面前，都將變得脆弱不堪，如同烈日下的薄冰！

不行！

絕不能讓此事發生！

良妃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肺腑，讓混的思緒變得冷靜起來。

抬起眼，向佛像永遠悲憫含笑的眼眸，眼底深卻再無一佛的平和，只剩下被到懸崖邊，孤狼般的狠戾與算計。

溫婉的面下，是翻涌的驚濤駭浪。

必須想辦法！

必須阻止！

哪怕……哪怕只是拖延！

需要契機，需要一把足夠鋒利，又足夠蔽的刀！

王嬪那個蠢貨，對宸貴妃的嫉恨，早已深骨髓……

良妃的思緒在電火石間飛速運轉，尋找著任何一可能的隙。

若離并不知道良妃心中所想，捧著一盞新沏的雨前龍井，臉上是掩不住的雀躍，聲音也帶著幾分低的興：“娘娘，這下可真是大喜了！”

“您現在是穩穩的四妃之一，大封六宮再往上一步……”

將茶盞輕輕放在桌上，眼睛亮晶晶的：“那可就是貴妃娘娘了！！！”

“到時候，誰還敢小看咱們長春宮？”

若離話鋒一轉，帶著一不易察覺的輕快和理所當然：“您和宸貴妃娘娘可就……平起平坐了呢！”

“宸貴妃娘娘，不過就比您多一個封號罷了。”

在若離心里，位份相同，便可以真正分庭抗禮！

“平起平坐？”

良妃捻佛珠的指尖驟然一頓，那串溫潤的珠子，仿佛瞬間變了冰冷的磐石。

緩緩抬起眼，目落在若離因興而微微泛紅的臉上，臉沉得如同結了冰的深潭。沒有毫暖意，只有一種近乎悉的幽冷。

“呵……”

一聲極輕的冷笑，從良妃間逸出，帶著冰碴般的寒意，瞬間凍結了若離臉上的喜。

“你當真以為，陛下籌謀大封六宮，是為了讓本宮去與宸貴妃平起平坐？”

若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茫然地看著良妃：“娘……娘娘，您的意思是？”

良妃的目掠過若離，投向窗外被宮燈暈染得一片暖黃的虛空，聲音得極低，卻字字清晰：“陛下不提晉宸貴妃的位份，不是不提，是本無需提。”

“這宮里……沒有人能真正越過去。”

良妃微微前傾了，那雙平日里溫婉含笑的眸子，此刻卻銳利如刀：“你且想想，后宮還有哪個位置，能穩穩地在本宮之上，又讓宸貴妃……名正言順地更上一層樓？”

若離猛地倒一口冷氣，臉上的“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哆嗦著，像是驟然被人扼住了嚨。

半晌，才從齒里出破碎的聲音：“難……難道是皇……皇貴妃？！”

“皇貴妃”三個字如同驚雷，在若離的腦海里轟然炸開！

之前所有的雀躍和盤算，在這可怕的推測面前，瞬間碎了齏！

“不……這怎麼行？！”

若離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死死捂住。

那雙瞪大的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絕：“宸貴妃娘娘要是了皇貴妃……那……那娘娘您以后……”

后面的話，若離不敢再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意思。

皇貴妃，位同副后！

若真如此，自家娘娘通往位的路，豈非被徹底堵死？！

良妃沒有回答，緩緩靠回引枕，重新捻起佛珠，只是指尖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微。

閉上眼，濃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深重的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驚濤駭浪。

若離臉上褪盡了，指尖冰涼，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抖：“娘娘……那、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良妃抬起眼，目幽深，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半晌，一極冷的，帶著算計的笑意，在角的緩緩漾開：“王嬪……”

的聲音得極低，如同耳語，卻清晰地傳若離耳中：“從木蘭圍場回來，就‘病’了。呵，本宮瞧著，倒未必全是裝病避嫌。”

若離一愣：“娘娘是說……”

“王嬪的子，的確衰敗了不。”

良妃的指尖輕輕敲擊了一下桌子邊緣，發出沉悶的輕響：“本宮聽說，私下里沒折騰，還讓人暗地里查訪呢。”

“只可惜……查來查去，也沒個結果。”

說到這里，良妃頓了頓，目轉向若離：“你去尋個穩妥的機會，派人‘不經意’地向邊的人個風。”

良妃的聲音放得更輕，每個字都淬著寒意：“就說，王嬪這病來得蹊蹺，怕是……著了道了。”

“這宮里，誰最不想看到好？自然是那位……眼看就要一步登天的宸貴妃娘娘！”

若離的心猛地一沉，臉上出驚疑：“娘娘！這……宸貴妃娘娘做事向來滴水不，咱們無憑無據……”

“證據？”

良妃嗤笑一聲，眼中是悉一切的冰冷，和一近乎殘忍的篤定：“有沒有證據，有什麼要？要的是……王嬪信不信！”

暖閣一時靜得可怕。

良妃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緩緩吐信：“王嬪未必聰明，卻也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