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和還在興致講別家孩子的事，話題已經轉到了徐銳小姑的兒子明年要結婚。

幾人聊得正興起，忽然間被徐老爺子這一聲中氣十足的罵聲打斷，齊齊將目投了過來。

“你打小銳做什麼？”先開口，語氣里帶著對孫子明晃晃的維護。

“我打他敗家！看人家小姑娘長得俊，一揮手就給人家刷了三千塊的禮。”

老爺子指著徐銳，氣不打一來：“在我眼皮子底下都如此明目張膽，背地里還不知道玩出個什麼花！”

走過去，瞥了眼兩人的手機屏幕，瞪著老爺子開火：“你還好意思說他？你之前不也給這老頭刷了禮，還在他那兒買了一堆破爛回來。”

“我那能一樣嗎？我刷的都是幾塊，他一出手就是三千！”徐老爺子反駁。

“再說了，人家教我書法是授了我漁，我刷點小禮是還之于魚。”

“我管你什麼魚不魚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徐家的種！”瞪著爺爺，火氣比爺爺還大。

父親和母親在一旁看著，倒還平靜。依照兒子的品，斷不會因為人家長得漂亮就隨便砸錢，這里面肯定有說道。

徐銳見勢頭不對，再鬧下去怕是要演變家庭矛盾，趕老實代。

他指著屏幕里的姑娘說：“就是外面那輛車的主人。”

徐老爺子愣了兩秒，湊近了些確認：“和給我發語音那個是同一個人啊？”

“同一個人。”徐銳肯定回答。

“哈哈哈——”徐老爺子瞬間眉開眼笑，當即刷了一個豪華游過去。

“那我得多刷幾個……”

徐銳沒攔著。

老爺子有退休金，這點錢折騰得起，讓他樂呵樂呵也好。

父親和母親也悄悄湊了過來，想看一看直播間里的姑娘。

只不過這時，直播間的畫面忽然切到了林老爺子上。

他一直擺著手，一直大聲喊：“大家不要刷禮，不要刷禮……”

沒一會兒，屏幕突然暗了下來，跳出“直播已結束”字樣。

徐老爺子舉著手機，一臉茫然：“什麼況？怎麼沒有了？”

徐銳輕笑一聲：“可能是卷款跑路了吧！”

父親徐宏毅開口拆臺：“爸，人家不是說了讓你別刷禮嗎？你非一個勁地刷，人家沒辦法，只能下播了。”

“哦，那我下次不刷了……”徐老爺子悻悻地收起手機。

徐銳忽然想起什麼，問：“爺爺，你怎麼會關注林云書的爺爺，你倆認識？”

徐老爺子搖搖頭：“不認識。”

接過話：“你爺爺前段時間在網上刷到人家練書法的視頻，就順手關注了。還從他那里網購了一堆東西回來，什麼筆墨紙硯，字畫啥的，買了不。”

徐銳看著爺爺，沒忍住笑。

原來昨晚說爺爺最近迷上了網購，是指這些。

他素來不信天意，此刻卻忽然覺得，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他起：“爺爺，我先扶你回房間。我也準備上樓洗漱了。”

爺爺擺手：“你先去吧，待會兒你扶我回去就行。”

徐銳上了樓，出手機點開與林云書的對話框，指尖懸在屏幕上，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或許是今晚的緣分太巧，或許是心里那點藏不住的歡喜在作祟，讓尋常的問候都變得慎重起來。

反復斟酌過后，才發過去一條消息：“林云書，明天有時間一起吃晚飯嗎？”

而另一邊，林云書正在打趣爺爺：“爺爺，沒想到你這麼大方。”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沖著你來的。”

老爺子翻出前幾次直播的賬單，指著屏幕讓看：“你看吧，前幾次直播打賞的，總共加起來也沒今天這一會兒多。”

來他直播間的多是安安靜靜想學點書法、繪畫技巧的人，打賞多是幾塊到幾十塊，最多也就幾百，從沒像今天這樣連著刷大額禮的，嚇得他趕關了直播。

林云書也納悶，為什麼會有人連刷禮。

有錢多了沒地花？

點開爺爺的后臺，見好多留言。

有問直播忽然中斷的原因，也有說還想看小姐姐寫字的。

爺爺蹙著眉：“書書，你幫我發個公告，就說明天再直播，還有讓大家千萬不要刷大額禮。”

等理完爺爺這邊的事，林云書才瞥見徐銳的消息。

看到他約自己明天吃晚飯，心里剛泛起點雀躍，就想起答應了爺爺要陪直播，那點歡喜瞬間蔫了下去。

笑嘻嘻地跟爺爺商量：“爺爺，我明天就不參與你的直播了，好不好？”

“那怎麼行？”林老爺子板起一張臉，“想看你寫字呢！”

林云書下角，一副可憐又無奈的樣子：“好吧。”

抱著手機回了房間，給徐銳回過去：“抱歉啊，銳哥，明天不行呢！”

“我答應了爺爺明天要陪他直播。”消息后面跟了一個耷拉著耳朵“抱歉”的表包。

徐銳秒回：“那后天？”

林云書癟著角回消息：“后天好像也不行呢！后天百盛聚餐。”

徐銳：“等你吃完我過去接你，行不行？”

林云書眼睛一亮：“你知道聚餐的地點？”

徐銳：“嗯。”

林云書去九里記訂餐的事，餐廳經理早就跟徐銳匯報過了。他不僅知道地點，連聚餐經費也是他讓財務部特批的。

他又補了條消息：“我剛看你直播了。”

林云書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你怎麼會看到？我尋思我爺爺的直播間還沒火到人均都能刷到的地步吧！”

徐銳沒打算繞，直接坦言：“我爺爺先前在你爺爺的店鋪里買過東西，他關注的。我也是剛才坐他旁邊，無意間看到你出現在直播間里，所以跟著看了會兒。”

林云書：“所以剛才刷禮的那個是你？”

徐銳：“不是我，我只刷了一次。后面的全是我爺爺刷的。”

林云書手猛地了自己的臉，覺有些玄幻：“爺爺怎麼會給我刷禮啊？這多費錢！平臺要扣掉一大半呢。”

徐銳輕笑一聲：“他有退休金，他錢多，讓他刷去。”

林云書一時有些語塞，但愣了一會后，突然問：“爺爺平常看別人直播也刷禮嗎？”

徐銳：“不會！”

林云書再次回到先前的話題，帶著點較真：“那你爺爺為什麼偏給我刷禮？”

和徐銳的爺爺沒有半分，不可能因為昨晚上給他發過一次消息，就值得這麼大手筆吧？

徐銳：“保！”

林云書發了一個氣呼呼的表包過去：“我要把錢退給你爺爺。”

說著跑出房間去找爺爺看后臺數據：“爺爺，給我看下剛才禮的數據。”

爺爺看火急火燎的樣子，也沒問原因就給翻出來。

林云書細細看了一下，一個用戶名“鋼廠老驥”的賬號刷了八個禮，合計五千六百多；還有一個“薛定諤沒貓”的賬號刷過一個嘉年華，想來這個應該是銳哥了。

算了一下總金額，點開銳哥的支付寶，固執地將錢給他轉了過去。

隨后又打開微信：“銳哥，麻煩你幫我把錢退給爺爺，順道跟爺爺說一下，別去直播間給人刷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