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終于復位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

宮人們紛紛跪地，激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滿了揚眉吐氣的喜悅。

若離捧著圣旨，眼圈微紅，激地看著良妃。

良妃的目緩緩掃過殿，一張張因雀躍而漲紅的臉，抬手虛扶：“都起來吧。”

“本宮復位良妃，是陛下的恩典，亦是因為本宮始終恪守本分。”

“往后爾等更需謹言慎行，莫要辜負了圣恩！”

良妃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瞬間讓激的宮人們安靜下來，恭敬道：“奴才/奴婢謹記娘娘教誨！”

復位四妃，只是第一步。

莊家的基，父親的聲，還有大公主這張牌……

這盤棋局，遠未結束。

宸貴妃圣眷正濃，那又如何？

在這深宮之中，笑到最后的，從來不是一時的盛寵。

而是誰能擁有最深厚的基，最沉得住氣的耐心，以及……最準的落子時機！

但……

想到李常德剛才的話……良妃溫婉的眉目間，漫開了一極淡的翳。

父親還朝，重掌權柄。復位本就是水到渠，板上釘釘的事。

陛下再如何冷落，也要給莊家這份面。

怎麼到了李常德里，竟了宸貴妃的言？了沈知念的恩典？

這順水推舟的人……真是做得滴水不！

宸貴妃輕飄飄幾句話，就讓憑空欠下這天大的人。

讓闔宮上下都覺得，莊家承了鐘粹宮的，要對宸貴妃恩戴德！

良妃的角抿一條極冷的線，復位帶來的喜悅，如同被冷水澆的炭火，瞬間只剩下灰燼……

即便如此，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波瀾：“若離。”

站在一旁的若離立刻上前：“娘娘，您有什麼吩咐？”

“你去外面轉轉。”

良妃的目落在墻壁跳躍的影上，語氣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無關要的小事：“聽聽……本宮復位的事傳開后，宮里都在說些什麼。”

“是。”

若離心領神會，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室重歸寂靜，只剩下暖爐低微的燃燒聲，和檀香若有似無的糾纏。

良妃垂著眼，那串佛珠在指間無聲地，速度比平日快了幾分。

時間一點點流逝……

當若離再次掀簾進來時，腳步帶著一急促，臉上也堆滿了忿忿不平：“娘娘！”

低了聲音，卻掩不住那添油加醋的勁：“果然！奴婢才出去沒幾步，就聽見那些不長眼的奴才們在嚼舌！一個個都說……”

若離覷著良妃的臉，見對方依舊垂眸不語，膽子便大了些：“都在說宸貴妃娘娘如何賢德大度！”

“說娘娘被陛下冷落，旁人都避著走，只有宸貴妃娘娘顧念姐妹分，主在陛下面前替您說話！”

“還說您這次能復位，全賴宸貴妃娘娘的恩德！簡直把說菩薩在世了！”

“這……這分明是顛倒黑白！宸貴妃娘娘是踩著您的臉面，給自己立牌坊啊！”

若離的話像淬了毒的針，一扎進良妃看似平靜的面之下。

良妃捻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頓！

緩緩抬起眼，看向若離。

眼神依舊沉靜，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眼眸深，翻涌著被強行按捺下去的冰冷怒意和難堪。

復位的尊榮然無存。

良妃此刻只覺，像穿了一件沾了別人施舍氣味的華服，在上硌得慌！

良妃的臉在跳躍的燭下，似乎更白了一分，也淡了些許。

但僅僅是一瞬。

很快，又垂下眼簾，長長的睫，在眼下投下一片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緒。

良妃極輕微地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聲音竟恢復了一貫的溫婉平和：“本宮知道了。”

室檀香凝滯，暖爐的火，映著良妃如同冰封般沉靜的臉。

若離看著良妃這副八風不的模樣，心頭的火苗卻“噌”地燒得更旺了。

替娘娘憋屈！

那些話在嚨里滾了又滾，終究還是著嗓子，帶著替良妃鳴不平的憤懣，一腦倒了出來：“娘娘，您聽聽，這都什麼事？！”

“明明是老爺還朝，陛下給您的面，怎麼全了宸貴妃娘娘的功勞？”

“這順水人做得可真輕巧！踩在您的臉面上，倒顯得賢良淑德，菩薩心腸了！”

“闔宮上下都念的好，襯得咱們……”

若離越說越氣，聲音都尖利了幾分：“娘娘您是正經的太傅嫡！如今倒像是……像是承了鐘粹宮天大的恩惠似的！”

“這口氣，奴婢實在咽不下！”

若離的話，字字句句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良妃心底最憋悶，最不愿示人的地方。

良妃捻佛珠的指尖，骨節的青白又深了一分，連帶著手腕都繃了。

那串溫潤的木珠，幾乎要被碎。

就在這時，帳簾“嘩啦”一聲被掀開，裹挾著一外面清冽寒氣的小影，雀躍著沖了進來。

“母妃！母妃！”

大公主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滿了星星。

撲到良妃膝前，仰著小臉，滿是純粹的喜悅：“韞兒聽說了，母妃復位啦！恭喜母妃！”

良妃強迫自己松開繃的指尖，臉上的冰封瞬間消融，努力出一個溫婉慈的笑容，手了大公主冰涼的小臉：“韞兒回來了？”

“外面冷不冷？”

小公主的聲音清脆得像玉珠落盤，帶著孩不摻假的興：“不冷。”

“母妃，韞兒還聽說，是宸娘娘在父皇面前，替母妃說了好多好話，母妃才這麼快就復位了呢！”

“宮里人都在說，宸娘娘對母妃真好！”

“原來……原來宸娘娘是好人呀！”

大公主烏溜溜的大眼睛眨著，帶著一天真：“韞兒以前還覺得，宸娘娘……嗯……有點點兇，原來是韞兒誤會啦！”

轟——！！！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驚雷，狠狠劈在良妃的天靈蓋上！

小公主稚清脆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劇毒，扎進鮮淋漓的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