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劾政敵的奏疏準有效,提出的政見屢獲嘉許。
他一步步,從不起眼的京,升遷至手握重權的侍郎。最終……竟登上了那象征著文臣巔峰的宰相之位!
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府邸車馬盈門,人人敬畏!
然而……在這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景之下,卻始終盤踞著一道粘稠的影。
他的母親!
陸江臨看到沈知念端著親手熬制的羹湯,笑意盈盈地走向書房,卻被母親沉著臉攔在門外。
“臨兒正在理朝政大事,閑雜人等莫要打擾!”
母親的眼神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敵意,和獨占的。
他看到自己疲憊歸家,想與沈知念說幾句話,母親卻如同鬼魅般出現,攥著他的手臂,哭訴著不適,將他拉走。
留下沈知念,獨自站在冰冷的廊下,眼神一點點沉寂下去。
他看到無數個夜晚,母親歇斯底里地哭鬧,指責沈知念“狐迷”、“霸占我兒”。
母親用最惡毒的言語詛咒,仗著孝道,得沈知念步步退讓。
雖說以沈知念的格,從來都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人,最終還是將母親收拾得服服了。
可他們夫妻二人,也徹底離心……
說,他是沒斷的巨嬰。
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
又或許是想刺激沈知念,讓吃醋,以此來證明,心里還是有他的。
陸江臨開始一房又一房,往府里納妾室。
怎奈沈知念不僅沒有毫醋意,還轉頭在外面養起了年輕貌,知識趣的面首。
他們的夫妻關系,真正名存實亡!
“都是你!都是你!”
夢境中,隨著對沈知念的一日日加深,陸江臨對陸母扭曲的依,也逐漸淡去了。
他對著母親魂不散的影,發出凄厲的嘶吼:“如果不是你,念念怎麼會和我離心離德?!這輩子怎麼會不愿意嫁給我了?!”
“我娶的應該是念念!我應該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是你讓我娶了沈南喬,那個又蠢又毒的賤人!是毀了我!!毀了我的一切!!!”
巨大的悔恨,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進陸江臨的心臟!
在一片痛楚中,他驟然想清楚了前世今生的因果。
原來……原來他本可以擁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擁有沈知念那樣的賢助,登臨權力的巔峰!
是母親的瘋狂依和破壞,走了念念!
是母親的迫,讓他娶了沈南喬那個禍水!
最終,將他拖了這萬劫不復的泥潭!
“啊——!!!”
一聲充滿痛苦和悔恨的低吼,從陸江臨干裂的嚨里出。
他猛地睜開眼!
冷汗浸了單薄的寢,黏膩地在陸江臨上。
高燒帶來的滾燙,尚未完全褪去。但他的意識卻如同被冰水澆過,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臨兒!臨兒你醒了?!”
“嚇死娘了!我的兒啊!”
陸母布滿的眼睛,瞬間發出狂喜,枯瘦的手帶著滾燙的溫度,猛地抓住陸江臨的手臂,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哭腔:“你覺怎麼樣?”
“頭還疼嗎?”
“不?娘給你倒水……”
陸江臨的目,緩緩轉向床邊這張布滿擔憂,憔悴不堪的臉。
他看陸母那眼神,不再是往日的黏膩的依、順從。
而是深骨髓的審視,和……一毫不掩飾的恨意!
陸母被陸江臨陌生的眼神,看得心頭猛地一。
抓著他手臂的手,下意識地松了松,臉上的狂喜之僵住,化作了茫然和不安:“臨……臨兒?”
“你怎麼了?是不是燒糊涂了?”
“娘在這!娘守著你呢……”
陸江臨的聲音,嘶啞得如同被砂紙,帶著一種令人心寒的平靜和嘲弄:“守著我?”
“是啊,您一直守著我……守得真好!”
話音落下,他猛地甩開陸母的手,作帶著從未有過的決絕和厭惡!
陸母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推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坐在地。
錯愕地看著兒子,仿佛不認識他一般:“臨兒?!你……你這是做什麼?!娘在擔心你啊!”
“擔心我?”
陸江臨支撐著坐起,靠在冰冷的床柱上,蠟黃的臉因激,而泛起不正常的紅。
他的眼神卻銳利如刀,死死盯著陸母,聲音充滿了抑已久的控訴和怨毒:“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我離你的掌控?!”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娶沈南喬那個賤人?!”
陸母如遭雷擊,臉瞬間慘白:“你……你說什麼胡話?!”
“沈南喬那個喪門星,是自己……”
陸江臨厲聲打斷了陸母,口劇烈起伏,眼神里是瘋狂的悔恨:“閉!”
“是你!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百般阻撓!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我娶的應該是沈知念!是念念!”
提起沈知念的名字,陸江臨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因激而破碎:“有在,我本該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盡榮華富貴!”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困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前程盡毀,淪為笑柄!!”
“都是你!是你毀了我!!毀了我的一生!!!”
陸母被陸江臨突如其來的控訴,徹底弄懵了:“瘋了!你瘋了?!”
看著兒子眼中毫不掩飾的恨意,聽著他口中的瘋言瘋語,巨大的恐慌和傷心,瞬間淹沒了。
“我的兒啊!你是燒糊涂了!你怎麼能這樣跟娘說話?娘都是為了你好啊!”
“宮里的宸貴妃娘娘有什麼好?你都沒見過……”
陸江臨猛地抓起枕邊的藥碗,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濺:“滾!”
“你給我滾出去!離我遠點!”
他指著門口,眼神赤紅,充滿了極致的厭惡和排斥。
仿佛眼前的人,不是生養他的母親,而是毀掉他一生的仇敵!
陸母呆呆地看著滿地的碎片,看著兒子眼中陌生而冰冷的恨意,聽著他口中的“滾”字。
整個人如同被掉了所有的力氣,緩緩癱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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