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喬?!
他的妻子?!
那個母親百般挑剔,卻也勉強容忍的人?!
竟然……竟然敢給他戴綠帽子?!
對象還是那個如同喪家之犬的柳家庶子?!
沈南喬更……更膽敢謀害當朝貴妃?!
這……這簡直是喪心病狂!無法無天!
這是將他陸江臨和陸家的臉面,還有他苦苦經營的仕途,徹底踩進了污穢的泥潭里!
“賤人!下賤的婦!!”
陸江臨再也控制不住,俊朗的臉龐,因極致的憤怒和恥徹底扭曲,額角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一方硯臺,狠狠砸向地面!
“砰”的一聲巨響,墨四濺,如同他此刻被玷污的名聲。
“怎麼敢?!怎麼敢如此辱我!毀我!!”
門外,陸母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瞬間哭嚎、咒罵起來:“沈南喬!你個天打雷劈的娼婦!!爛了心肝的下賤胚子!!!”
陸母的聲音如同破鑼,充滿了刻骨的怨毒:“我兒待你不薄!我陸家哪點對不起你?!你竟敢背著我們,做出這等不知廉恥、豬狗不如的勾當!”
“還敢去毒害貴妃?!你是想害死我們全家啊!!!”
“我兒這樣好的前程!這樣好的人才!全讓你這個掃把星給毀了!”
“你不得好死!你該被千刀萬剮啊!!!”
陸母坐在地上哭天搶地,仿佛兒子了天大的委屈,而陸家是清白無辜被連累的害者。
厭惡沈南喬,占著兒子妻子的位置。
厭惡對方分走了兒子的關注。
但此刻,所有的厭惡,都化作了滔天怒火!
沈南喬竟敢用這種方式,辱完的兒子,玷污陸家的門楣!
憤怒燒得陸家母子幾乎失去理智。
可人呢?!
沈南喬人在哪里?!
陸江臨雙眼赤紅,沖著師爺怒吼:“那個賤人在哪?!把給我抓回來!我要了的皮!!”
這恐怕是陸江臨二十多年來,最氣的一回了。
“老……老爺……夫人……”
師爺嚇得瑟瑟發抖:“京里傳……傳犯了大罪……已經……已經被斬首了……”
也就是滎離京城遠,且沈南喬犯了事,沈茂學就舍棄了,更舍棄了陸家這門姻親。
陸江臨在京中的消息并不靈通,如今才知道這些事。
沈南喬已經死了?!
他連找算賬,發泄滔天怒火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口惡氣憋在口,如同滾燙的巖漿,灼燒著陸家母子的五臟六腑。
他們卻無傾瀉,只能化作更深的怨毒,和一種抓心撓肝的憋悶!
接下來的日子,不管是對陸江臨,還是對陸母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因為他不知道,種種事加在一起,陛下究竟是會獎勵他,還是會責罰他?
兩人一日日煎熬著,朝廷的旨意終于如同懸頂之劍,落了下來。
“……知縣陸江臨,于滎剿匪一事,微有寸功。然治家不嚴,致家宅失序,門楣蒙塵,難辭其咎。功過相抵,著其仍在滎知縣任上,戴罪效力,以觀后效。”
功過相抵?
仍然留在滎?
戴罪效力?
升的幻想徹底破滅!陸江臨跪在冰冷的地磚上,僵如同石雕……
而這一切的源頭……是那個該死的沈南喬!
甚至沒給他一個當面清算的機會!
“啊——!!!我的兒啊!!!”
“都是那個天殺的賤人!那個挨千刀的沈南喬啊!!!”
陸母如同被掉了最后一力氣,徹底癱倒在地,隨即發出凄厲、怨毒的哭嚎!
“那個婦紅杏出墻,謀害貴妃,死有余辜!該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啊!!”
“老天爺!你怎麼不開眼!怎麼讓死得那麼痛快?該千刀萬剮啊!!”
陸母披頭散發,狀若瘋魔,凄厲絕的哭罵聲,在縣衙空曠的大堂里反復回。
陸江臨聽著母親刺耳的哭嚎,低著頭看著前地磚隙里濺落的,早已干涸發黑的墨漬。
那墨漬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污濁,粘稠,洗刷不去。
他握的拳頭,指甲深深摳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卻覺不到毫疼痛。
在巨大的打擊和連日煎熬下,陸江臨終于支撐不住,在陸母驚惶的哭喊聲中眼前一黑,直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陸母嚇了一大跳,連哭都忘記了,連忙喊道:“臨兒?!”
“請大夫!!!快去請大夫!!!”
一番手忙腳之后……
后宅的臥房里,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一種令人窒息的絕氣息。
陸江臨躺在板床上,臉蠟黃,干裂起皮。深陷的眼窩周圍,是濃重的青黑。
他發起了高燒,意識在滾燙的泥沼里沉浮。
無數怪陸離、破碎不堪的畫面,瘋狂地涌陸江臨的腦海。帶著一種荒誕,又無比真實的刺痛!
他看到了他娶的人,不是沈南喬。
不是那個愚蠢惡毒,給他帶來滅頂之災的人。
而是沈知念!
那個如今高居貴妃之位,如同云端明月的沈知念!
夢里的人,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卻添了幾分令他心折的凜然氣度。
不再是深宮里的金雀,而是借著他的手,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政客!
陸江臨看到沈知念在搖曳的燭下,為他批閱冗長的公文,留下清麗而有力的字跡。
在他的書房里,對著復雜的地圖,冷靜地分析著朝局利弊。條理清晰,目銳利。
他看到在觥籌錯的宴席間,談笑風生,不著痕跡地替他周旋于權貴之間,化解一次次危機……
陸江臨聽到沈知念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果決:“夫君,此計可行。”
“戶部那筆虧空,需如此填補……”
“吏部張侍郎并非鐵板一塊,其子好賭,或可從此手……”
“西北軍餉之事,陛下已有疑慮,你明日上書當如此陳……”
在沈知念的籌謀、指點下,他如同乘上了青云之風,途順暢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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