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再也支撐不住，癱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不是害怕的嗚咽，而是抑得太久，終于得以宣泄的慶幸和激。

“謝……謝夫人！謝宸貴妃娘娘！嗚嗚嗚……”

“夫人大恩大德……奴婢……奴婢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

哭得撕心裂肺，幾乎不上氣，只能斷斷續續地表達著，最卑微的激。

綠蘿掙扎著想爬起來再磕頭，手腳卻得不聽使喚。

林菀靜靜地看著發泄，臉上沒什麼表，只是眼底深，掠過一極淡的嘆息。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

出手，虛虛地擋了一下綠蘿又要磕下去的作，聲音平淡：“不必了。”

“收拾好，跟我的人走便是。從今往后，你與京城再無干系。”

綠蘿用力點頭，用臟污的袖子，胡抹著臉上的淚水和鼻涕，掙扎著爬起來。

手忙腳地整理著，自己那早已看不出的，不敢有毫耽擱。

生怕慢了一步，這從天而降的生機，就會溜走。

當綠蘿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林菀后，走出那頂散發著霉味和絕氣息的營帳時。深秋正午的，有些刺眼地照在臉上。

綠蘿下意識瞇了瞇眼，抬手擋了一下。

帶來的暖意，驅散了長久以來籠罩在心頭，深骨髓的寒意。

只是一個普通的婢，此次也算誤闖天家，差點碎骨。

是這位夫人心善，宸貴妃娘娘寬厚，才給了一條活路。

綠蘿著林菀直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遠那頂華貴的翟鳥祥云帳，心頭只剩下沉甸甸的激。

這條命，終于撿回來了。

……

輦寬大平穩，車碾過地面的聲音，如同低沉的催眠曲。

沈知念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意識沉浮間，只覺得疲憊如同水，浸了四肢百骸。

的眼皮沉重地掀開，映眼簾的，并非悉的營帳頂。而是輦玄織金，繡著盤龍祥云的厚重帷幔頂棚。

下是鋪著厚厚明黃墊的紫檀木榻，上蓋著的銀狐裘。

輕微的顛簸告訴，這是在回京的路上了。

沈知念微微偏過頭，線過車簾隙，在地毯上投下移的斑。

南宮玄羽就坐在對面不遠，一張紫檀木小幾后，上面堆著幾份攤開的奏報。

他著玄常服，墨發未束，隨意披散在肩頭，正凝神批閱著。側臉在搖曳的車燭下，顯得格外深邃專注。

似乎是察覺到沈知念的靜，南宮玄羽的目從奏報上抬起，看了過來。

那雙深邃的眼眸在看向時，瞬間褪去了理政務時的銳利和冷肅，化作一片溫和的暖意。

“醒了？”

帝王放下手中的朱筆，聲音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松弛：“念念，你睡了快兩天了，不？讓李常德傳膳進來。”

沈知念腹中，適時傳來一陣輕微的咕嚕聲。

輕輕“嗯”了一聲。

李常德的作極快。

不過片刻，幾樣致的小點心，和一碗熬得濃香四溢的粥，便擺在了沈知念面前的小幾上。

沒什麼胃口，只就著小菜勉強用了半碗粥，便擱下了銀箸。

車廂一時只剩下車滾滾，和燭火燃燒的細微聲響。

沈知念的目，掃過南宮玄羽手邊，那幾份墨跡未干的奏報。

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問道：“陛下……定國公府和那些叛軍，可都置妥當了？”

沈知念的聲音帶著睡后的微啞，仿佛只是詢問一件尋常事。

南宮玄羽執筆的手微微一頓。

后宮不得干政，這是鐵律。

但此刻，面對與他并肩經歷過一場生死叛，親手布局并敵深的沈知念。帝王并不覺得，問的話有什麼不妥。

“嗯。”

他應了一聲，目重新落回一份奏報上，朱筆批下幾字，語氣帶著掌控全局的篤定：“京畿大營已徹底接管定國公府，及其附逆黨羽的府邸、田莊、商鋪等。所有在冊人員，皆已收押。”

“柳時修在江南的幾據點，也被朕提前派去的人搗毀，截獲大批糧秣軍資。他雖在逃，但已喪家之犬，不足為慮。”

“各地響應定國公府調兵的暗樁，也正在按名單清理，翻不起大浪了。”

帝王寥寥數語，便將一場足以傾覆社稷的叛，理得干凈利落，仿佛只是拂去案上的一粒微塵。

沈知念安靜地聽著。

這些事都在的意料之中，真正在意的，是另一個關鍵的。

沈知念端起手邊的溫茶，輕輕啜了一口，潤了潤微干的嚨，才再次開口，聲音放得更輕緩，卻帶著一種悉危險的敏銳。

“陛下，不知那些混圍場的匈奴死士，可查清楚了？”

“他們是如何突破重重關卡，準潛核心營區的？”

抬起眼，看向南宮玄羽，眼里映著跳躍的燭火：“若無人里應外合，打通關節，匈奴死士絕無可能做到這些事。”

南宮玄羽執筆的手停在了半空，抬起頭迎上沈知念探究的目。

燭下，的面容沉靜。臉上是經歷過生死殺伐后，沉淀下來的敏銳和清醒。

問到了要害。

帝王放下筆，微微后靠，倚在的靠墊上，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帶著一冷冽的殺意：“念念所慮極是。”

“詹巍然在清理戰場時，發現了幾哨卡的守衛，被悄無聲息抹了脖子，手法是匈奴人慣用的彎刀。”

“且他們的行路線，避開了幾明哨暗崗，直撲帳……若無應指引，斷難如此準。”

南宮玄羽頓了頓，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風雨來的迫：“朕已傳令周家父子，接手徹查此事。”

“他們在邊關多年，與匈奴手經驗富，悉其手段。”

“京城，詹巍然負責調查，圍場外圍的警戒人員，和京畿衛戍營，還有隨駕的軍。”

“所有當值人員，皆在篩查之列。無論牽扯到誰……”

帝王沒有說下去，但眼底那抹冰冷的寒，已昭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