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繃了一夜的神經,在踏這方安全空間的瞬間,終于松懈下來。
肩背的疼痛,也隨之清晰地蔓延開。
“娘娘!”
兩道帶著哭腔的呼喊,幾乎同時響起。
菡萏和芙蕖像兩只驚的雀鳥,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
菡萏跪倒在沈知念面前,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往下砸:“您可算回來了!嚇死奴婢了!嗚嗚……”
“您沒事吧?可有傷著哪兒了?”
芙蕖雖也紅了眼眶,但到底穩重些,強忍著哽咽,一邊扶著沈知念往榻走,一邊仔細地打量:“娘娘快坐下。”
“幸好……幸好您沒事……”
聲音里的抖,泄了心中的后怕。
沈知念任由菡萏和芙蕖扶著坐下。
看著眼前兩張沾著塵土,寫滿擔憂和后怕的臉龐,心頭涌起一暖流。
沈知念輕輕拍了拍菡萏的手背,又對芙蕖搖了搖頭:“本宮無礙,只是些,皮外傷罷了。”
菡萏噎著,連忙用袖子胡抹了把臉。
芙蕖則已經轉去拿備好的溫水、傷藥和干凈布巾。
沈知念的目,習慣地在帳掃視了一圈。
那場混中,因為已經離開,的營帳并沒有被破壞。
里面是悉的陳設,然而卻了一道平日里總是帶著點機靈勁,隨時聽候差遣的影。
沈知念的心毫無預兆地一沉,目落在正擰著熱帕子的芙蕖上,聲音沉凝了幾分:“小明子呢?”
芙蕖的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沈知念,眼中掠過一憂慮。
菡萏的哭聲則瞬間止住,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慌和難過。
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急急回道:“娘娘……小明子……小明子他……還沒回來!”
“昨晚那麼,到都是刀劍影,奴婢和芙蕖還有小明子,聽娘娘的話分散逃開。”
“等局勢安定下來,奴婢回頭再找,就……就不見小明子了!”
“奴婢已經去求了軍,他們正分頭在營地,和昨夜出事的那片林子附近搜尋呢。”
“娘娘您別急,小明子機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若是普通太監,自然沒有這樣的待遇。
但軍們也明白,小明子是宸貴妃娘娘的心腹,自然不敢置之不理。
沈知念沉默地聽著。
小明子總是能打聽到各種消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從宮起,機靈又忠心的他,就在深宮里默默幫留意風向,傳遞著消息。
小明子或許不是武功最高的,也不是最穩重的,但那份赤誠和機敏,早已讓沈知念習慣。
昨夜那般混兇險,刀劍影,喊殺震天。
連和顧錦瀟都幾經生死,小明子一個不通武功的太監……
沈知念不愿往最壞想,可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芙蕖將溫熱的帕,輕輕敷在肩背的傷,作輕而利落。
抬眼,看到沈知念沉默的側臉,和微微抿起的線,安道:“請娘娘寬心。”
“菡萏說得對,小明子素來機敏,或許只是慌中躲藏起來了。軍的人手充足,定能找到他的。”
沈知念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翻涌的心緒,已被強行下,恢復了慣常的沉靜。
微微頷首:“但愿如此。”
帳一時安靜下來,只有芙蕖理傷口的細微聲響,和菡萏抑的噎。
藥灑在傷口上,帶來微微的刺痛,沈知念卻恍若未覺。
沉重的馬蹄聲,如滾雷般由遠及近,在營地邊緣驟然停歇。
接著是駿馬嘶鳴,和甲胄鏗鏘落地的急促聲響。
營帳的錦簾,被一蠻橫的力量猛地掀開,帶進塵土的氣息。
沈知念甚至來不及完全轉,一道挾裹著風塵、汗水和龍涎香氣息的玄黑影,便沖了進來。
下一秒鐘,整個人被一雙堅實有力的臂膀,狠狠箍進了熾熱的懷抱里!
力道之大,甚至讓沈知念肩背的傷,泛起了刺痛。
“念念!”
南宮玄羽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劫后余生般劇烈的息,滾燙地噴灑在耳畔:“你嚇死朕了!”
他抱得那樣,仿佛要將沈知念碎,嵌進自己的骨里才能安心。
屬于帝王的堅外表,在此時裂開了一道隙,出底下從未示人的核。
他高大的軀,甚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下頜重重抵在的發頂,灼熱的呼吸拂過的頸側。
菡萏和芙蕖還未來得及,為帝王突然闖而驚訝,就被眼前充滿獨占的擁抱,驚得瞬間低下頭去,連呼吸都屏住了。
兩人飛快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和了然。
隨即悄無聲息地躬,如同兩道影子般,迅速退出了營帳,輕輕放下了厚重的錦簾。
將這一方天地,留給了相擁的帝妃。
帳只剩下兩人急促的心跳,和南宮玄羽抑不住的息。
“念念,你知不知道,朕找了你一夜!”
他依舊抱著沈知念,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種近乎委屈的控訴,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威儀:“那林黑得不見五指,朕恨不能把每一寸地都翻過來!”
“朕怕……怕再也……”
后面的話,被帝王死死咽了回去,只是手臂收得更,帶著一種失而復得的巨大惶恐。
這份罕見的、毫無掩飾的真流,在沈知念平靜的心湖,激起了一圈漣漪。
能清晰地到,帝王上殘留的寒氣,看到他袍上沾染的泥土草屑。
以及他劇烈心跳下,洶涌的擔憂。
這一刻的南宮玄羽,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個差點失去心之人,后怕又慶幸的男人。
一真實的,流過沈知念的心尖。
甚至能覺到自己的,在他懷中化了一瞬。
然而這,僅僅存在了一息。
漣漪過后,水面迅速恢復了往日的沉靜和幽深。
沈知念一直苦苦維持著的理智,并未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熾熱擁抱,徹底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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