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落在口,帶著慣有的謹慎:“不過為防萬一,還請娘娘稍待,容臣去探看四周,確認是否還有追兵或猛潛藏。”
“……好。”
沈知念看著顧錦瀟的背影。
晨曦微,勾勒出他肩背利落的線條。
這個男人像一塊沉默的磐石,言語吝嗇得近乎無趣。
可每一次風雨來,每一次刀刃懸頸,他總是這樣,無聲無息地擋在最前面,將所有的兇險和未知,都留給他自己。
這份守護不帶任何邀功的意味,反而讓人心頭,涌起難以言喻的復雜緒……
顧錦瀟沒有回頭,只是了腰間的彎刀,確認武手可及。
他形微,離開了山,影瞬間被外面漸亮的林影吞沒。
只剩下沈知念一人,以及口進來的,越來越亮的線。
空氣中浮的微塵清晰可見。
輕輕呼出一口氣,白霧在微涼的空氣中散開。
昨夜驚心魄的奔逃,和顧錦瀟一路的守護……一幕幕在腦中回放。
沈知念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捻著料邊緣。
希這一切快結束吧。
雖說突然冒出的匈奴刺客,打了所有人的計劃,但南宮玄羽準備了那麼多,應該已經將營地徹底控制了。
誠如顧錦瀟剛才說的,他的人或許快尋到了。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淌。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陣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錦瀟的影重新出現在口,肩頭沾著幾片草葉,神依舊沉穩。
“娘娘。”
他走進來,帶進一清冽的晨風:“附近已無危險跡象,追兵痕跡亦向相反方向去了。”
顧錦瀟在離沈知念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保持著臣子的距離,目落在略顯疲憊,卻依舊沉靜的眉眼上,聲音放得更緩了些。
“此地不宜久留,娘娘可還撐得住?”
沈知念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靜:“無妨,勞顧大人費心。”
顧錦瀟側讓開口的位置:“臣來時留意到一條較為蔽的小徑,應能更快與搜尋的隊伍匯合。”
“請娘娘隨臣來。”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山。
驟然開闊的視野里,晨曦已灑滿林間,驅散了夜的霾。
沈知念深吸了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活了一下僵的四肢。
顧錦瀟跟在側半步之后的位置,目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林間的寧靜。
還伴隨著的呼喝聲,正朝著兩人所在之而來!
顧錦瀟瞬間繃,下意識向前半步,將沈知念護在后,手已按在了彎刀之上。
沈知念的心也提了起來,指尖微微蜷起,但面上依舊維持著鎮定。
來著是敵還是友?
蹄聲越來越近。
林間小徑的盡頭,一隊著玄軍服制,策馬疾馳的影終于沖破樹影。
為首那人,正是軍統領詹巍然!
他目如電,掃過口,瞬間鎖定了沈知念的影,臉上驟然發出巨大的驚喜。
“找到了!”
詹巍然勒住韁繩,聲音洪亮地朝后喊道:“宸貴妃娘娘在此!快!”
隨即,他翻下馬,幾步奔到近前,單膝跪地:“屬下救駕來遲,宸貴妃娘娘驚了!”
“聽聞娘娘失蹤的消息,陛下憂心如焚,已派多路人手搜尋!”
詹巍然后的軍也紛紛下馬行禮,甲胄鏗鏘,場面瞬間肅然。
看到悉的玄甲衛和詹巍然的臉,沈知念繃的心弦,終于徹底松開。一劫后余生的疲憊,席卷而上。
抬手,指尖輕輕拂過鬢邊被晨打的碎發,作帶著久居深宮,浸潤出的優雅儀態,聲音雖輕卻清晰:“詹統領請起。本宮無恙。”
沈知念的目掠過跪地的眾人,最后落在旁的顧錦瀟上,補充道:“幸得顧大人一路護持。”
以沈知念的聰慧,又怎麼會想不到,與顧錦瀟一起失蹤了一夜,定會招來閑言碎語。
但有些事,的確是越描越黑的,倒不如行得端,坐得正。
越是落落大方,越顯得坦。
詹巍然起,這才看向顧錦瀟,眼中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探究和鄭重,抱拳道:“顧大人辛苦!”
顧錦瀟這才松開按著彎刀的手,對著詹巍然和沈知念回禮,聲音依舊平靜無波:“保護娘娘,是為人臣子的分之事。”
詹巍然立刻指揮手下:“備馬,速速護送娘娘回營!”
“再派人去通知陛下!”
衛立刻牽來一匹溫順的駿馬,恭敬地請沈知念上馬:“宸貴妃娘娘,請。”
沈知念在軍的攙扶下翻上馬,坐穩后微微側首,再次看向站在馬下的顧錦瀟。
晨落在他清俊卻難掩疲憊的側臉上,那沉默如山的姿態,與昨夜一直守護著的影重疊。
“顧大人。”
沈知念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他耳中:“隨本宮一同回營。”
這件事遮掩不過去,而且遮掩會顯得鬼祟。
所以,不僅要坦坦,還要為顧錦瀟的保護請功!
顧錦瀟抬眸,對上沈知念沉靜的目,只一瞬便垂下眼簾,抱拳應道:“臣遵旨。”
他走到另一名衛牽來的馬旁,翻上馬,作干凈利落。仿佛昨夜力竭的奔逃,并未在他上留下痕跡。
駿馬輕嘶,顧錦瀟勒住韁繩,自然地控馬落后沈知念半個馬。
“回營!”
隨著詹巍然一聲令下,玄甲衛們迅速列隊,將沈知念拱衛在隊伍中央。
馬蹄踏破晨,朝著圍場大營的方向疾馳而去。
顧錦瀟的影,沉默地融這片玄的洪流。
終于,戰過后破敗不堪的營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詹巍然洪亮的聲音響徹營區:“宸貴妃娘娘回營——!!!”
無數道目從各個地方看過來,有人驚喜,有人慶幸,有人長長舒了一口氣。
但也有人眼底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愕、失,甚至……怨毒。
那些在暗地里祈禱,沈知念永遠消失在林深的人,此刻的心都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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