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嚇得魂飛魄散,最后一次勸道:“夫人,奴婢求求您,不要啊……”
沈南喬的聲音得極低,卻尖利刺耳:“賤婢!你再敢說一個字,我立刻讓你永遠開不了口!”
“我的孩子在天上看著,這仇我一定要報,誰也攔不住!”
看著沈南喬眼中不顧一切的瘋狂火焰,綠蘿的最后一力氣也被干。
癱在地,淚水無聲地淌下,終于徹底死心。
找到機會,綠蘿悄悄離開營帳,消失在漸濃的暮里。
小心避開巡夜的守衛,如同驚惶的老鼠,竄到營地東側,堆放備用箭矢的木箱后。
綠蘿手指哆嗦著,將攥得汗的一小卷糙草紙,塞進了第三堆木箱的隙深,然后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不過半個時辰,這張草紙便經由云桃的手,遞到了林菀面前。
昏暗的牛油燈下,林菀展開那潦草卻驚心魄的幾行字,眼神瞬間變得像刀鋒!
沒有任何遲疑,立刻用炭筆匆匆寫下幾字,給云桃,聲音冷冽如冰:“立刻送到老地方。”
“告訴接應的人,事急!”
云桃恭敬道:“奴婢明白!”
最終,消息在夜徹底籠罩圍場前,遞進了那頂華貴的翟鳥祥云帳。
芙蕖將那張小小的紙張呈到沈知念面前。
燭下,沈知念正斜倚在鋪得厚厚的榻上,這難得的清凈時。
目掃過紙上的“明日早膳,毒簪”六個字,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只有悉獵行蹤的了然。
沈知念隨后將紙張丟進旁燒得正旺的炭盆里,橘紅的火舌瞬間將其吞噬,化作一縷青煙。
“好戲要開場了。”
沈知念的聲音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慵懶的倦意,仿佛知道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隨后,吩咐道:“芙蕖,讓廚備一碗冰糖燉燕,本宮要親自給陛下送去。”
芙蕖心領神會,立刻躬:“是,娘娘,奴婢這就去。”
轉退下,步履無聲。
不多時,芙蕖便提著一個紫檀木嵌螺鈿的食盒回來,盒蓋隙間逸出清甜的香氣。
沈知念起,由菡萏替披上一件厚實的銀狐滾邊斗篷,掩住了宮裝的華彩,只出一張清艷絕倫的臉。
接過食盒,指尖著食盒溫熱的底部。
“你們不必跟著了。”
沈知念淡淡道,語氣隨意得像只是去散個步。
“是。”
夜已深,圍場寒氣更重。
枯草上凝著白霜,踩上去發出細碎的聲響。
巡夜的火把在遠明明滅滅,甲胄偶爾撞的金屬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沈知念提著食盒,走向營地最核心,守衛最森嚴的區域。
影從容,仿佛只是這深秋寒夜里,一道尋常的風景。
值夜的軍看到沈知念,遠遠便躬行禮。
無人阻攔,也無人盤問。
因為宸貴妃娘娘給陛下送宵夜,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奴才參見宸貴妃娘娘,娘娘吉祥萬安!”
厚重的明黃錦簾,被守在帳外的李常德無聲掀起。
帳暖意撲面,巨大的牛油燭,將盤龍金壁映照得熠熠生輝。
南宮玄羽并未就寢,只著一玄常服,墨發披散,正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榻上,手中隨意翻著一卷書冊,姿態閑適。
沈知念盈盈下拜,聲音在暖融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溫:“臣妾參見陛下!”
“念念?”
南宮玄羽抬眸,眼中掠過一愉悅,放下書卷溫聲問道:“這麼晚了,怎麼還過來?外面寒氣重。”
隨即,他目落在手中提著的食盒上。
“臣妾想著陛下批閱奏章辛苦,便讓小廚房燉了點燕,給陛下潤潤。”
沈知念走上前,將食盒放在榻邊的紫檀小幾上,作自然。
打開盒蓋,小心地端出那盅溫熱的冰糖燕,甜香頓時彌漫開來。
南宮玄羽坐起,接過沈知念遞來的玉匙,卻并未立刻品嘗。
他看著在燭下愈發和的眉眼,邊帶著笑意,著這份關懷。
沈知念拿起食盒的蓋子,似乎要放回食盒底部。借著這個作微微傾,將聲音得極低,如同耳語:“陛下,網了。”
“沈南喬準備在明日早膳,對臣妾出手。”
南宮玄羽執匙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眼眸深閑適的笑意驟然凝結,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但他臉上并無驚怒,因為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帝王舀起一勺晶瑩剔的燕送口中,慢慢品嘗著,結微。
咽下后,他才抬眼看著沈知念,聲音帶著慣常的溫和,聽不出毫異樣:“味道清甜,火候正好。”
“念念有心了。”
沈知念微微一笑,接過南宮玄羽遞回的空盞,仿佛真的只是來送了一碗宵夜。
將杯盞放回食盒,蓋上蓋子,作行云流水。
“陛下喜歡就好。”
沈知念福了福,兩人的眼神匯間,默契盡在不言中:“夜深了,臣妾便不擾陛下歇息,先行告退了。”
“嗯。”
南宮玄羽頷首,目在臉上停留了一瞬,帶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深意:“去吧,路上當心寒氣。”
沈知念提起食盒轉,步履依舊從容。
厚重的錦簾在后落下,隔絕了帳溫暖的線,和帝王銳利如鷹隼的目。
帳恢復了寂靜。
南宮玄羽緩緩靠回榻,方才品燕窩時的溫和閑適然無存。
他屈起指節,在鋪著虎皮的榻沿上,極輕、極有規律地叩擊了三下。
聲音剛落,帳角落一道不起眼的暗影里,一個全包裹在黑勁裝中的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閃出。
他臉上覆著半張閃著寒的面,只出一雙冰冷如霜的眼睛。單膝跪地,無聲無息,如同融地面的影子。
南宮玄羽沒有看他,目落在跳躍的燭火上,聲音低沉平穩,帶著掌控一切的漠然:“傳令龍甲衛,按甲字三號預案。”
“朕要……萬無一失!”
黑影的聲音干冰冷,毫無起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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