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薄禮,是宸貴妃娘娘一點心意,還王嬪娘娘莫要介懷。”
芙蕖的姿態放得低,言語間將“過錯”全攬在自家娘娘上,給足了王嬪臺階。
帳一片死寂。
王嬪的目,死死盯著那支華貴得刺眼的步搖,和價值不菲的云錦、燕。
一巨大的屈辱和滔天的恨意,猛地沖上的頭頂!
賠禮?
不安?
笑話!
這分明是赤的炫耀!
是居高臨下的施舍!
是打了的臉,再丟給幾塊骨頭,讓搖尾乞憐!
宸貴妃好毒的心腸!好狠的手段!
那個賤婦讓在圍場丟盡了臉面,淪為笑柄,現在又假惺惺地送這些貴重的禮。
是要讓所有人看看宸貴妃多麼大度,而多麼不識抬舉,只能靠宸貴妃的恩典茍活嗎?!
王嬪只覺得一腥甜涌上頭。
死死咬著后槽牙,才勉強將那口惡氣下去,生生出一個激涕零的笑容,聲音甜得發膩:“宸貴妃娘娘……真是太客氣了!”
“昨夜……不過是小事一樁,臣妾怎敢讓宸貴妃娘娘如此費心掛懷?還勞煩芙蕖姑娘親自跑一趟,送來這般貴重的賞賜……”
“臣妾實在之有愧,惶恐不安!”
“請芙蕖姑娘務必轉告娘娘,臣妾心中絕無半分芥,只有對娘娘的激!”
王嬪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小田子趕上前接過托盤。
臉上掛著笑容,眼底卻是一片怨毒。
芙蕖仿佛沒有察覺到王嬪眼中翻涌的恨意,依舊保持著恭敬的笑容:“王嬪娘娘寬宏大量,奴婢一定將娘娘的心意,轉達給宸貴妃娘娘。”
“奴婢告退。”
看著芙蕖帶著小太監們行禮,背影消失在簾外,王嬪臉上強出來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猙獰。
猛地抬手,狠狠掃向小田子剛放在案幾上的燕!
“嘩啦——!”
的木匣被掃落在地,里面品相上乘的燕滾落出來,沾染了地上的塵土。
“宸貴妃!”
王嬪死死盯著刺眼的紅寶石步搖和云錦,眼中燃燒著怒火。
這份辱,記下了!
……
芙蕖回到翟鳥祥云帳時,沈知念正斜倚在鋪著狐裘的榻上,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一串溫潤的羊脂玉手串。
“娘娘。”
芙蕖上前福了一禮,聲音平穩清晰:“東西都送到了王嬪娘娘。”
“奴婢按您的吩咐,將話也帶到了。”
沈知念抬眸,漫不經心地問道:“王嬪的反應如何?”
芙蕖微微垂首,斟酌著詞句:“王嬪娘娘接了賞賜,面上瞧著是千恩萬謝的,話也說得極是謙卑恭敬,直道惶恐不安、之有愧。還讓奴婢務必轉達,對娘娘您的念之,說絕無半分芥。”
說到這里,芙蕖頓了一下:“只是……奴婢瞧著,王嬪娘娘臉上的笑容,并不真切……”
沈知念聽了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仿佛早已料到。
“無妨。”
將手串輕輕放在一旁的紫檀小幾上,發出極輕的磕聲:“本宮不過盡個禮數,堵住那些看熱鬧的悠悠眾口罷了。”
宮里爭寵什麼時候講過道理?不過是各憑本事。
沈知念的位分在王嬪之上,兩人的恩寵更是有著天壤之別。哪怕昨夜真是存心截了王嬪的寵,對方也只有著的份!
只是沈知念年底就要晉為皇貴妃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在這些小事上落人口實,平白擔個善妒截寵的污名。
所以,沈知念給了王嬪面的臺階和補償。
至于王嬪是否領和怨恨……
若有本事盡管使出來,等著便是!
芙蕖點了點頭:“奴婢明白。”
沈知念語氣一轉,恢復了平日的慵懶:“好了,折騰了一早,本宮倒有些了。”
“菡萏,讓廚送些清淡的點心來。”
菡萏脆聲應下,腳步輕快地退了出去:“是,娘娘!”
沈知念忽然開口,聲音聽不出緒:“本宮那位‘好’姐姐,這兩日都做些什麼?”
芙蕖立刻上前半步,垂首回稟,聲音平穩無波:“回娘娘,陸夫人這兩日安分得很。不是在營帳抄經,便是去營地邊緣無人靜坐,連話都極與人說。”
“除了昨日去給幾位娘娘請了次安,再無其他靜。”
頓了一下,補充道:“老實得……都不像從前的了。”
自從知道沈南喬意圖毒殺沈知念,菡萏和芙蕖都不再“大小姐”了,而是稱為更為疏離的“陸夫人”。
在不聲間,徹底將沈南喬視為了外人。
沈知念的角極淡地向上彎了一下,帶著一嘲弄:“安分?”
“不過是毒蛇盤踞,等待一擊必殺的時機罷了。”
“既如此……”
抬起眼,眸底深掠過一冰冷的玩味:“本宮怎能不全的這份苦心?”
沈知念對著芙蕖吩咐,聲音清晰而慵懶:“去請本宮的‘好’姐姐過來一同用早膳,就說本宮念著姐妹誼,圍場風寒,請來暖暖子。”
“是,娘娘。”
芙蕖心領神會,立刻躬退下,腳步無聲地消失在錦簾之外。
……
沈南喬的營帳離得不遠,帳彌漫著一種抑的安靜。
正對著一面模糊的銅鏡,指尖無意識地過發髻間那支羊脂白玉簪,尤其是在簪尾那顆渾圓飽滿的珍珠上,停頓了一下。
綠蘿垂手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帳空氣,凝滯得讓人窒息。
已經把知道的所有事,都向那天見到的夫人代了。至于對方是否會真的信守承諾,放一條生路,綠蘿也無法保證。
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瞧著沈南喬,對方臉上沒什麼表,但眼底深,燃燒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執拗芒。
帳簾被掀開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芙蕖沉穩的影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恰到好的客氣:“陸夫人,宸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同用早膳。”
“娘娘說圍場天寒,請您過去暖暖子,也敘敘姐妹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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