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了的鬢發，渾然不覺，目死死盯著遠那頂華貴得刺眼的翟鳥祥云帳，仿佛要將那帳幕燒穿一個。

綠蘿著脖子，牙齒不控制地打著。一半是冷的，一半是怕的。

看著沈南喬僵的側影，對方眼睛里燃燒的瘋狂火焰，讓心驚跳！

“夫……夫人……”

綠蘿的聲音抖得不樣子，還帶著哭腔：“咱們……咱們真的還要……還要跟宸貴妃娘娘作對嗎？奴婢……奴婢害怕……”

想起那些關于宸貴妃手段的傳言，想起今日帳前，帝王對宸貴妃娘娘的恩寵。一滅頂的寒意，從綠蘿腳底直沖頭頂……

沈南喬猛地轉過頭，枯草般的鬢發被風吹，襯得這張臉如同鬼魅。

死死盯著綠蘿，眼神像淬了毒：“害怕？你懂什麼！”

沈南喬的聲音從齒里出來，帶著一抹癲狂：“這是沈知念欠我的！”

“是奪走了我的一切！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定要……死無葬之地！”

綠蘿看著沈南喬扭曲的面容，害怕得幾乎窒息。

踉蹌著后退一步，臉慘白如紙，連牙齒打的聲音都停了，只剩下無聲的驚惶。

沈南喬卻沒有再看綠蘿一眼，轉回了營帳。

就在這時，一道影如同貍貓般，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綠蘿。

云桃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別出聲，跟我來。”

綠蘿嚇得魂飛魄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不容抗拒的力量，半推半拽地拖離了原地，迅速更深的營帳影之中。

們七拐八繞，到了一堆放備用馬料的角落才停下。

林菀裹著青蓮斗篷，靜靜地立在影里，如同夜中一株幽冷的蘭花。

云桃將魂不守舍的綠蘿往前一推，便垂手退到林菀后，目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綠蘿“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渾抖如篩糠，頭埋得極低，本不敢抬頭看眼前這位著華貴，氣度不凡的貴婦人。

的腦子里一片混，完全不明白自己這樣卑賤的奴婢，怎麼會惹上這樣尊貴的人？

是夫人得罪了人？

林菀垂眸，看著地上抖一團的影，眼神平靜無波，只有一冰冷的審視：“你家主子沈南喬做的那些丑事，樁樁件件，我都知道。”

綠蘿猛地一哆嗦，驚恐地抬起頭，撞進林菀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溫度的眼眸里。

那眼神仿佛能穿的皮囊，看進心底最深的恐懼……

“為家夫人，卻與人私通。”

林菀的聲音沒有毫起伏，卻字字如刀，將綠蘿最后一僥幸徹底斬斷，“你說，若此事被抖落出來，你一個小小的奴婢……能活麼？”

綠蘿如遭雷擊！

正因為明白那些事一旦暴，一個小小的奴婢，別說活命，怕是連個全尸都留不下，綠蘿心中才十分害怕！

巨大的恐懼瞬間垮了綠蘿最后的心防，求生的本能，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手腳并用地往前爬了兩步，死死抓住林菀斗篷的下擺，涕淚橫流，聲音凄厲破碎：“夫人！夫人救命啊！”

“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是被的！求夫人開恩，給奴婢一條活路！”

“奴婢什麼都愿意做！求求您！求求您救命啊！”

綠蘿哭得撕心裂肺，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的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林菀的擺被攥得死，沾滿了泥土和淚水。

靜靜地站著，任由綠蘿哭求，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只是眼底深，掠過一塵埃落定的了然。

了。

這最后一稻草，徹底垮了這只驚惶的螻蟻。

林菀緩緩俯，冰冷的指尖抬起綠蘿涕淚狼藉的下，迫使看向自己。

的聲音放得更低，帶著致命的：“想活命？”

“那就看你……夠不夠聰明了！”

馬料堆散發著陳腐的草腥氣，混雜著泥土的味，將這僻靜角落的空氣都染得沉重。

綠蘿涕淚狼藉地跪在泥地上，額頭磕出的紅痕在暮中格外刺眼。

死死攥著眼前之人華貴斗篷的下擺，如同攥著沉深淵前最后的浮木。

這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奴婢聽話！”

“奴婢什麼都聽夫人的！求夫人給條活路！”

綠蘿的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瀕死的絕。

“好。”

林菀的聲音沒有毫溫度：“那就把你家主子做下的丑事，一五一十，從頭到尾，說清楚！”

“若有半句瞞……”

后面的話無需出口，的眼神已足以讓綠蘿肝膽俱裂。

綠蘿渾一，再不敢有毫猶豫，如同倒豆子般，將那些深埋心底，日夜折磨的，抖落了出來。

從沈南喬如何跟林修在避暑山莊廝混幽會，如何在陸府幽會……

說到最后，的聲音抖得不樣子，帶著巨大的恐懼：“……夫人……夫人……曾懷過林公子的骨！”

“可后來……后來夫人說宸貴妃娘娘派人暗殺，孩子……孩子就沒了……”

“夫人為此大病一場，也越發……越發……古怪……”

綠蘿的話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猝不及防地狠狠捅進了林菀的心窩：“懷過……他的孩子？！”

腦中“嗡”的一聲！

一直維持的冰冷面，瞬間裂開一道隙。

林菀一直懷疑，避暑山莊消失的那個劉大夫，是被夫君滅口了。

原來原因在這里！

他竟和沈南喬……弄出了孩子？！

難怪要滅口！

難怪要做得如此干凈！

一尖銳的劇痛混合著恥辱，瞬間席卷了林菀的四肢百骸！

嫁定國公府這些年，謹守本分，殫竭慮，卻始終未能為夫君誕下一兒半。

這幾乎了心頭一無法拔除的刺！

如今，這刺被綠蘿淋淋地挑了出來……

求而不得的，夫君卻輕易地和外面的人有了！

雖然那孩子已經不在了，可這份背叛和辱，如同刀子般剜著林菀的心，痛得幾乎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