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嬪、命婦們裹著各斗篷，翹首向煙塵騰起的方向，臉上帶著對陛下狩獵歸來的新奇和期待。

空氣里彌漫著塵土、汗水和約的腥氣。

沈知念裹著一件斗篷，靜靜立在最前方。

寒風將鬢邊幾縷碎發吹拂到頰邊，并未理會，目沉靜地看著那支越來越近，旌旗招展的隊伍。

玄甲鮮明的軍護衛著帝王，馬蹄踏過之，卷起漫天枯葉和塵土。

“娘娘！娘娘！”

菡萏小跑著從喧鬧的人群中過來，臉頰被風吹得紅撲撲的，眼睛里閃著興的，低了聲音卻掩不住雀躍：“奴婢剛才聽前面回來的軍小哥說，陛下今日神勇無比，獵獲堆滿了整整三輛大車！”

“獐子、麂鹿、野豬……數都數不過來！”

“最厲害的是，陛下親手殺了一頭吊睛白額的大蟲！箭從眼睛貫，一箭斃命！那虎皮可漂亮了！”

一邊說，一邊激地比劃著，仿佛親眼所見。

沈知念角微揚，出一極淡的笑意，目看著那道越來越清晰的帝王影：“陛下騎湛，自然當得頭籌。”

的語氣里是理所當然的篤定，并無太多意外。

周圍人的談論聲，帶著點看熱鬧的促狹：“今日陛下邊，從頭到尾只帶了王嬪娘娘一個妃嬪伴駕。瞧王嬪娘娘那棗紅騎裝，多神！”

“王嬪娘娘怕是要陛下的眼了，指不定今晚侍寢的就是，盛寵可期呢！”

聽到這話，菡萏都忍不住朝王嬪的方向瞟了瞟。

一簇新的棗紅騎裝，襯得姿利落，心修飾過的眉眼，在斜下格外明艷。

王嬪微微昂著頭，迎著眾人或艷羨，或探究的目，努力維持著鎮定。但眼角眉梢那點不住的得意和期盼，卻瞞不過明眼人。

周圍幾位品階較低的命婦，已在小聲議論，目在上流連，七八舌，眉弄眼：“……可不是嘛，聽說今日圍獵，陛下親自指點王嬪娘娘箭呢！”

“這打扮也神，比在宮里瞧著更鮮活，難怪陛下喜歡。”

“若真得了圣心，三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只怕又不一樣了。”

“……”

沈知念順著眾人看的方向，目在王嬪那鮮亮的騎裝上，短暫停留了一瞬，眼睛里平靜無波。

浩浩的隊伍終于停下，馬匹噴吐著濃重的白氣，甲胄鏗鏘。

南宮玄羽矯健的影率先下馬，玄黑盤龍騎裝上沾著塵土和幾點深褐的跡，更添幾分獵場歸來的凜冽殺伐之氣！

他俊的臉上，帶著狩獵后的暢快，目如電掃過迎接的人群，帶著掌控一切的睥睨。

接著，王嬪姿輕盈地跟在帝王后下了馬，棗紅的影在肅殺的玄甲和明黃之中，顯得格外扎眼。

臉上飛起兩團激的紅暈，努力直脊背，迎著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的目，角忍不住向上揚起。

沈知念的目，平靜地掠過王嬪那張寫滿志得意滿的臉，最終定格在帝王上。

微微福，與眾人一同行禮：“恭迎陛下！”

“免禮。”

南宮玄羽的聲音威儀十足，目在人群中掠過。看到最前方的沈知念時，微微停頓了一瞬，眼底深有暖意流過。

王嬪跟在帝王側，幾乎要上去。

著萬眾矚目的榮，只覺得深秋的寒風都變得暖煦起來。

抬眼，想從帝王臉上捕捉到一對自己的特別關注。

然而，南宮玄羽的目已轉向了堆積如山的獵，眉宇間是純粹的快意，朗聲道：“今日收獲頗，傳朕旨意，虎皮硝制后送庫。”

“其余獵，按例分賞！”

歡呼聲如水般涌起：“謝陛下隆恩！”

王嬪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努力綻開，試圖在帝王宣布獵歸屬時，再次吸引他的注意。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那龐大的斑斕虎尸。猛虎雄壯，即便死去也余威懾人。

“陛下神勇！”

“此等猛虎實屬罕見！”

“皮油亮完整，硝制后定是極好的珍品！”

“……”

隨駕的宗親、大臣們紛紛贊嘆，目在那威風的虎皮上流連，心中暗自揣測這難得的戰利品，最終會花落誰家？

今日伴駕圍獵的妃嬪唯有王嬪一人，聽著周圍的議論，心頭難以抑制地涌起一期待，下頜微微揚起，角抿著一矜持的笑意。

莫非……陛下會將虎皮賜予？

畢竟，是今日唯一伴駕，看著陛下親獵猛虎的人。

然而南宮玄羽示意人將虎皮妥善理，并未立刻提及賞賜之事，讓王嬪的心不懸了起來。

帝王看向一旁。

立刻有侍衛小心翼翼地捧上一。

是一只通雪白，毫無雜的白狐。皮在秋下泛著和的銀，麗極了。

南宮玄羽幾步走到沈知念面前。

的宮裝外罩著一件素斗篷，在獵獵秋風中沉靜如畫。

“念念。”

帝王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獨屬于的溫：“朕早上答應過，會為你獵一只白狐做披風。”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都聚焦在沈知念上，里面有羨慕、驚嘆和了然等緒。

沈知念抬眸，對上南宮玄羽深邃含笑的眼，角漾開一抹驚喜的笑容，盈盈下拜：“臣妾謝陛下隆恩！”

“陛下厚，臣妾念于心。”

不遠的王嬪，臉上刻意維持的英氣笑容瞬間僵住。方才的得意和期待，如同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

藏在袖中的手指死死掐進掌心，才勉強下險些失態的神。

原來……陛下圍獵時，心中惦記的，始終是連馬都沒上的宸貴妃！

人群后方，定國公冷眼旁觀著這一幕。

他那雙閱盡世，深藏算計的老眼，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冷地掃過沈知念的臉龐。角微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掠過一輕蔑和不屑。

天很快暗了下來。

夜幕低垂，蒼茫的木蘭圍場被無數跳躍的篝火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