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側妃小心翼翼地打開手中的錦盒。
剎那間,大殿仿佛被和的暈籠罩。
只見錦盒的緞上,靜靜躺著一對玉璧。
玉璧通無瑕,溫潤如脂,竟是罕見的羊脂白玉。
更絕的是,這對玉璧并非死,璧部仿佛蘊藏著流的星河。
細看之下,竟是天然形的縷縷淡金絮狀紋理。在宮燈映照下,流轉著溫潤而神的華,宛如將漫天星輝凝練其中。
“此乃‘金縷星輝璧’!”
齊側妃的聲音帶著幾分自豪,清晰地傳每個人耳中:“是王爺早年游歷時偶然所得,乃昆侖山巔萬年冰魄玉髓所化,蘊天然金星紋,舉世無雙!”
“王爺一直珍藏府中,視若至寶。”
“今日王爺雖不能親至,但念宸貴妃娘娘深明大義,恤邊關,為后宮表率。更兼今日是娘娘千秋之喜,特命臣婦將此璧獻于娘娘,聊表心意。”
“愿此璧祥瑞之,常伴宸貴妃娘娘左右,福澤綿延!”
齊側妃的話說得很漂亮。
宸貴妃娘娘恤邊關、提倡節儉的賢名在外。晉王以此為由獻上珍寶,既全了禮數,又顯得識大、顧大局。
落在殿眾人眼里,也會覺得晉王即便因宸貴妃而罰,他也不愿,或者說不敢得罪這位圣眷正濃的宸貴妃娘娘。
此舉與其說是討好宸貴妃,不如說是借宸貴妃,向高座上的帝王示好。表明自己安分守己,絕無怨懟之心。
畢竟得罪了陛下心尖上的人,對他這個本就境微妙的王爺而言,絕非明智之舉。
沈知念的目,掃過那對華流轉的金縷星輝璧,眼底深掠過一不易察覺的了然。
晉王……果然沉得住氣。
這份禮貴重罕見,他的姿態也放得足夠低,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
沈知念的角噙著得的微笑,示意芙蕖上前接過錦盒:“晉王有心了。”
“此璧確實稀世罕見,本宮很喜歡。”
“齊側妃代本宮轉告晉王,他的心意,本宮與陛下都收到了。他在府中靜心思過,不負陛下期。”
沈知念的回應既領了,又點明了晉王尚在思過的事實,將分寸拿得恰到好。
“臣婦定當轉達宸貴妃娘娘的意思。”
齊側妃恭敬應下,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王爺代的任務算是完了。
在齊側妃看來,王爺此舉無疑是覺得宸貴妃娘娘手段厲害,不好對付。與其結怨,不如拉攏。
能代表王爺送出這份重禮,也覺得面上有。
然而,在這滿殿或贊嘆,或思量,或恍然的目中,有一道視線卻如同淬了毒的針,死死釘在那對華奪目的玉璧上!
答應低垂著頭,雙手握著,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在寬大的袖遮掩下,的指甲深深陷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心頭的萬分之一……
晉王殿下竟然將他視若珍寶的金縷星輝璧,送給了沈知念?!
還是由齊側妃這個賤人,在這萬眾矚目的場合,代表他獻上!
那份鄭重和討好,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答應的心上……
慕晉王殿下,視他如天神。
為了他的大業,甘愿委于不的帝王,甘愿忍深宮寂寞,甚至……甘愿拿腹中的骨去冒險。
可結果呢?
落得如此下場,聲名掃地,如履薄冰。晉王殿下不僅沒有半分,反而將他最珍視的寶,送給了害至此的仇敵!
還是由那個在看來,不過是仗著家世,只會逢迎討好的齊側妃來出這個風頭!
強烈的嫉妒和怨毒,如同毒蛇般噬咬著答應的五臟六腑,讓幾乎不過氣。
不敢抬頭,怕眼中的恨意會泄出去,只能死死盯著面前案幾上的菜肴。
齊氏……
答應在心中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
算什麼東西!不過是王爺用來聯絡世家的工,也配代表王爺?
也配拿著王爺的珍寶,在沈知念面前獻?!
還有沈知念……
憑什麼?!
憑什麼能得到王爺如此鄭重的示好?!
王爺難道忘了,是誰害得他足?又是誰害得自己淪落至此?
無邊的酸楚和屈辱,幾乎將答應淹沒。
腹中的胎兒,似乎也到了母親劇烈的緒波,讓答應的肚子有些痛。
這個變故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答應幾噴薄的怒火。
不,不能失態!
還有孩子,這是最后的籌碼,也是為晉王殿下保留的最后一價值!
必須忍耐,必須像最卑微的塵埃一樣忍下去,等待時機。
答應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松開握的雙手,端起面前的溫水小口啜飲。
借著寬袖的遮掩,飛快地用指尖抹去,眼角因痛心而沁出的一點點意。
再次抬起頭時,答應臉上只剩下麻木的平靜,和屬于低位宮嬪的拘謹與恭順。仿佛剛才那洶涌的妒火和蝕骨的恨意,從未在心底燃起過。
只是眸深的冷與不甘,卻濃得化不開……
顧錦瀟端坐于禮部員席中,一緋錦緞袍襯得他姿如孤松立。
他手中執著白玉酒杯,面上卻是一貫的清冷疏離,琥珀的眼底無波無瀾。仿佛周遭的喧鬧,與他隔著一層無形的屏障。
顧錦瀟的目越過殿中香鬢影,觥籌錯的人,落在那高踞于階之側的影上,只停頓了一瞬便移開了。
看到齊側妃獻上的禮,他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
晉王此舉是示弱,亦或是蟄伏?
顧錦瀟在心中衡量著這獻禮背后的深意,余看到沈知念在帝王側低語,臉上噙著的笑意。
顧錦瀟的面上卻依舊平靜無波,只是握著酒杯的手指,在寬大袍袖的遮掩下,微微收了一些……
當沈知念的目在大殿里掃過,掠過他所在的方向時,顧錦瀟幾乎是本能地垂下了眼簾,斂去了眸中的所有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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