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眼中亦是欣賞之,向大家娓娓道來:“察其‘質’,便是材質與裝裱的鑒定。”
“大周以前多用麻紙,質地糙。直到前朝才開始出現樹皮紙,如楮皮紙,紙張細膩勻整。而大周剛開國時,則盛行竹紙。”
“若余白大師的畫用麻紙或樹皮紙,必為贗品!”
“這幅《獨釣寒江圖》用的是竹紙,有自然老化的痕跡,的確是余白大師時期傳下來的。”
“還有,從前盛行‘掛軸’,但形制簡單。前朝出現‘宣和裝’,天頭、地頭、隔水俱全。大周的裝裱更繁復。”
“若大周初期的畫,采用后期才有的裝裱方式,則可能為后裝裱,或仿品。”
“《獨釣寒江圖》裱頭的包邊、軸頭等,材質與工藝都符合那個時代的特征。”
見沈知念如此有竹,晉王心頭原本升起了一不安。
但聽這些大臣鑒定到現在,他心的那不安已經盡數消去。
晉王靠在椅背上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了一微不可見的譏諷。
云安長公主一倨傲地揚了揚下,看沈知念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失敗者。
小門小戶出的子,難不還比會比閣大臣和大學士們更有見識?
他們說到現在,八哥獻給皇兄的《獨釣寒江圖》都符合真跡的標準,宸貴妃還想做垂死掙扎嗎?
平日里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肚子里沒幾分墨水,還喜歡賣弄之人。
好在今夜過后,宸貴妃便只能做四妃了!
就讓這個人最后一會兒,屬于貴妃的榮吧。
清長公主和文淑長公主都微不可聞地松了一口氣。
雖說們和宸貴妃素無仇怨,并不想看到對方落難,但人有親疏遠近之分。們和八哥是親兄妹,打斷骨頭連著筋,自然不希八哥被宸貴妃針對。
要是因著這幅畫,讓皇兄與八哥之間生出了嫌隙,們夾在中間,也會十分難的……
“宸貴妃姐姐……”
璇嬪看沈知念的眼神里滿是擔憂。
完了!完了!
這些閣老重臣都說,晉王殿下送上的《獨釣寒江圖》是真跡,難不宸貴妃姐姐這次真的看走眼了……
璇嬪一咬牙,暗自在心中決定,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大不了替宸貴妃姐姐扛下這次的罪責!
反正就算被貶了,也還有宸貴妃姐姐照顧。可宸貴妃姐姐宮兩年,好不容易才登上如今的位置,萬萬不能跌下來啊!
不然后宮那些滿懷嫉妒之心的人,肯定會趁機落井下石的。
沈茂學坐在座位上,臉黑了又黑。
最終是對沈知念的信任,讓他咬牙堅持著,沒有暈過去。
南宮玄羽那雙幽深的眸子里,閃過了一抹深。
原本在他的打算中,這幅畫就算是真跡,也會變贗品。
只不過與念念相識這麼久,他深知念念不是信口雌黃之人,所以選擇了相信。
念念既然言之鑿鑿說此畫是贗品,肯定有的道理,為何這些大臣卻鑒定出了這樣的結果?
帝王并沒有急著吩咐什麼,微瞇起眸子,繼續不聲地看著。
面對眾人或震驚,或錯愕,或擔憂,或譏諷,或幸災樂禍的眼神,沈知念轉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嫵人的臉上一片淡然之。
不懂書畫鑒定,只知道《獨釣寒江圖》的真跡是什麼樣的。
沈知念原以為晉王獻的這幅畫,是普通的贗品。然而沒想到,它竟能瞞過這麼多閣老大臣和書畫大家的眼睛。
這樣看來,它不是一般的贗品,而是與真跡極為相似的高仿之作!
沈知念忽然想起前世的那個面首,說過的一些關于《獨釣寒江圖》的趣事。
瞬間就明白了,晉王獻的這幅畫的來歷。
不怪晉王被騙了,這些鑒定之人也沒認出來,實在是兩幅畫太難分清真偽了!
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沈知念的角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無妨。
便讓晉王與云安長公主再飄一會兒吧。
他們現在越肯定,越想看的笑話,被打臉的時候才會越疼,跌得越慘!
云安長公主都有些佩服宸貴妃的心態了。
難道這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都不知道,宸貴妃究竟是蠢,還是臉皮太厚?到現在還死不悔改!
閣大臣繼續向大家解釋:“考其‘印’,乃印章與題跋的鑒定。”
“大周以前的朝代,印章多是銅質,印文為‘九疊篆’。前朝開始用石料,如青田石,文人中開始興起自刻印章之風。”
“不同朝代和時期的印章,尺寸、篆法、刻工都有區別。若余白大師的印章,出現了后世才有的風格,則為偽。”
“而且余白大師蓋印時有一個習慣,會固定蓋在畫卷的右上角,仿品可能位置錯。”
“有些畫家還會同時蓋多枚印章,但布局通常有講究,偽作可能雜無章。”
“這幅《獨釣寒江圖》,印章和蓋章的位置,都和余白大師的其它作品相同。”
他頓了頓,繼續道:“還有題跋。”
“真跡題跋的評價、畫風、創作背景,都與畫面容呼應。偽跋可能堆砌辭藻,或與畫作風格矛盾。”
“從題跋上來看,《獨釣寒江圖》也為真!”
聽到這里,云安長公主冷笑了一聲,著沈知念問道:“宸貴妃,八哥獻給皇兄的這幅《獨釣寒江圖》,經過這麼多重臣的鑒定,不管是‘形’、‘質’還是‘印’,都乃真跡,你還要繼續出言污蔑麼?!”
晉王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無奈:“云安,不可這樣跟宸貴妃說話。”
云安長公主不忿道:“八哥,宸貴妃都這樣往你上潑臟水了,你怎麼還如此好脾氣?!”
真是怒其不爭!
晉王溫和道:“今日是佳節,本王不想傷了和氣。”
隨即,他看向了沈知念道:“宸貴妃,不如此事就此作罷。你與云安剛才的賭注,就當是玩笑之言。”
聽到這里,不人都在心中嘆,晉王殿下果真是溫潤如玉的真君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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