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萏低聲道：“娘娘，奴婢聽說太后娘娘的病越發嚴重，宮里甚至有傳言說，太后娘娘只怕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沈知念早已從南宮玄羽之前的言語和表現中，推斷出他無法再容忍柳太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但面上，行事依舊要讓人挑不出錯。

沈知念著肖嬤嬤，吩咐道：“太后娘娘雖無法出席明日的宮宴，但該有的禮數都不能。”

肖嬤嬤道：“老奴明白，明日會派人將賀禮送至慈寧宮，讓太后娘娘明白您的孝心。”

沈知念點了點頭。

隨即，看向了芙蕖，道：“太后娘娘若是薨逝，定國公府的地位定會一落千丈。而且沒了這個‘孝’字在頭上，陛下對付起定國公府來，就更不用心慈手了。”

“連咱們都知道了太后娘娘命不久矣的事，定國公府只會更清楚。近期他們有沒有什麼異常？”

宮外的消息都是芙蕖在負責。

現在沈知念獲取報的渠道，除了沈茂學那里，還有自己在暗中培養的勢力。

芙蕖恭敬道：“回娘娘，咱們的人只查探出，定國公及其麾下的員，最近在頻頻會見朝臣。”

“至于他們在商議或謀些什麼，奴婢也無從得知……”

定國公府畢竟是在大周盤踞了幾百年的大勢力，沈知念從沒指過，自己短時間培養起來的人，就能將他們的底細。

對此，微微頷首道：“本宮知道了。”

橫豎只是想弄清楚一些基本的消息，好做好準備。如何對付、除掉定國公府，是南宮玄羽該心的事。

上輩子，這個男人都做到了這件事。這一世，沈知念并不擔心南宮玄羽會失敗。

……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這場盛大的宮宴，在太和殿舉行。

禮部和務府，已經提前將場地布置好了。

不同份的人，座位和宴桌、餐等都有講究。

帝王用金漆雕花桌案，桌子上鋪著明黃繡著龍紋的桌布，桌邊圍“海水江崖”紋桌，桌前設琺瑯香爐、燭臺各一對，象征“江山永固”。

使用金胎鏨刻著“中秋宴”三個字的碗碟，每套二十四件，碗底刻“萬壽無疆”篆字。

皇后用銀胎累餐。宮里沒有皇后，也就不必準備了。

妃嬪用瓷胎畫琺瑯，外壁繪嫦娥奔月圖案。

親王用銀質餐。

郡王以下用銅胎琺瑯或素瓷。

桌布按品級分杏黃、石青等，距帝王的宴桌需間隔三丈，以彰顯尊卑。

大臣們則按照品級，用銅、錫或素瓷餐。

這些事準備起來看似簡單，實則每一個細節，都需耗費極大的心力去布置。否則用錯了東西，便是僭越之罪！

太和殿門口以松枝、桂花、彩燈裝點。

檐下懸掛著用琉璃制作的月宮蟾蜍走馬燈，梁間垂掛繡有玉兔搗藥、桂樹嫦娥的緙幔帳。

大周的中秋節，也有吃月餅的習俗。

所有月餅都是膳房提前制作的。

帝王專屬的團圓餅最大，用面、蜂等調和。表面印滿“福祿壽喜”纏枝紋，餡是東北松子、西藏藏紅花、江南玫瑰醬等，重達十斤，需八名廚一起制作。

后妃吃的百花月餅直徑為六寸，表皮有五種，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餡是核桃仁、杏仁、欖仁、瓜子仁、芝麻仁組的五仁餡。上面印有芍藥、月季等花卉圖案。

賞賜給臣子的，則是紅月餅。用香油和面，餡為紅糖，每盒八塊，以黃綾包裹，配紫檀木匣。

大周有拜月神的習俗。

因此中秋佳節不僅是團圓的宴席，更要舉辦盛大的祭月儀式！

欽天監早在十天前，就擬定了祭月的吉時，為戌時初刻。并以紫微星為參照，標注了月神的方位。

呈給帝王朱批后，制黃榜張于各宮門，所有后妃皆要準時到場。

營造司已經在太和殿前的廣場，用漢白玉砌好了高五尺，直徑八尺的祭月臺。臺上設有紫檀木供案，鋪著月白錦緞。

詹巍然帶領軍，從午門至太和殿設置了三重崗哨，嚴閑雜人等靠近！

如今宮中沒有皇后，便由沈知念帶領眾妃。

妃嬪們先到鐘粹宮集合，再跟著一同前往太和殿。

眾人陸陸續續到了，肖嬤嬤在主殿接待。

菡萏站在沈知念后，為梳妝打扮著。

祭月儀式是嚴肅的場合，菡萏便給沈知念打扮得端莊大方。然后心勾勒出妝容，將臉上與生俱來的嫵之意，掩蓋住了一些，讓沈知念整個人看起來艷又不失威嚴。

終于——

菡萏落下最后一筆，含笑道：“好了。”

“娘娘，您今晚真！”

沈知念看著銅鏡里的人，滿意地勾了勾角：“你的手藝，本宮向來是滿意的。”

“走吧。”

菡萏和芙蕖立即一左一右扶著，往外面走去。

不管眾妃嬪心中是怎麼想的，沈知念出來的這一刻，們必須保持最恭敬的姿態，起行禮：“臣妾/嬪妾給宸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萬安！”

大公主站在莊妃邊咬著，眼中漸漸涌起了一層淚意。

宸娘娘還是像以前那麼。

可為什麼這麼漂亮的宸娘娘，要打死夕姐姐呢……

大公主很想沖上去質問，但記得小蔡子的話，不能連累莊母妃。

沈知念抬眸掃了一圈，微微皺眉，隨后將目落在了王嬪上，詢問道：“如此重要的日子，春貴人為何沒到？”

王嬪是翊坤宮的主位娘娘，春貴人住在宮里，自然歸管轄。今日春貴人遲到，王嬪也要擔責任。

王嬪早就料到沈知念會詢問了，不暗道晦氣，在心里把春貴人罵了一遍！

站出來行了一禮，恭敬道：“回宸貴妃娘娘，臣妾今日出門時，特意去水溪閣提醒過春貴人。但說子不適，稍后便到。”

“臣妾也不知，為何這個時候還沒過來。”

該死的春貴人，要遲到就遲到，可別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