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樓等人慢悠悠往回走時,那李兵卒率先快馬奔去了理公府報喜。
理公府坐落在安京最為繁華的權貴聚集地,府門高聳威嚴,門前一對漢白玉石獅子栩栩如生,鬃飛揚,威武不凡。
朱紅的大門上鑲嵌著銅制門釘,顆顆飽滿亮,門楣上懸掛著“理公府”四個金漆大字,筆鋒遒勁,在下熠熠生輝。
“站住!什麼人?”門房見有人快馬而來,當即上前一步厲聲喝止。
“在下城門兵卒李二,有要事稟報!”李兵卒氣吁吁地下馬,“是關于貴府三公子的消息!”
聽到“三公子”三個字,門房的臉立刻變了。
這些日子以來,府中上上下下都在為三公子的逃婚私奔而憂心忡忡,三房整日里鎖眉發愁,以淚洗面,就是老夫人都夜不寐。
如今終于有消息了!
他連忙側讓開:“且稍后!我立刻去通報大夫人!”
李兵卒被引進府中,穿過刻著鴻禧二字的影壁,走過雕梁畫棟的抄手游廊,腳下青石板路被打磨得如玉。
很快,他就被帶到了前院的花廳,見著這般富貴,他也不由暗暗驚嘆。
理公夫人正在理后宅事務,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筆,起道:“當真?”
雖然之前讓阿魚等人去找尋黎昭群,又收到了要回程的消息,但這都過了這般久了,卻再也沒有訊息傳來。
就算是理公夫人也格外擔憂,生怕他們是路上出了什麼差池。
如今得知了他們已然到了城門口,頓時這心里的擔憂就散了許多。
“是的。夫人,城門口的兵卒,說是見到了三公子城,所以先行來報平安。”管家回道。
“讓他進來吧!”理公夫人自然知曉對方的目的,無怪乎是想領賞,得些臉面。
若是換從前,也就讓下人去賞賜一番就是,但是如今況不同以往,想到如今安京里的狀況,到底是起了,出去見一見。
花廳,李兵卒正手足無措地站著,雙手張地絞在一起。
理公府的富麗堂皇讓他這個小小的兵卒到莫名的力,但想到可能得到的賞賜,他又忍不住心頭發熱,眼神里著興。
理公夫人進了花廳,就見到那兵卒低眉順眼地站在花廳中。
管家率先上前,那李兵卒見此連忙要行禮,就聽管家道:“這是我家國公夫人。”
李兵卒作一頓,暗自道還好沒朝著管家行禮,也不敢多看眷一眼,低首拱手作揖:“李二見過夫人!”
“李守衛有禮了。”理公夫人擺了擺手,溫聲道:“方才聽說,你見著我家老三了?他如今如何了?”
“回夫人的話,三公子剛剛在城門口查驗文書,想來如今應該是安然進城了。”李兵卒恭敬地匯報,“三公子擔心府中掛懷,讓我等先快馬加鞭,先行回稟一二,也好府中有個準備。”
“準備?”理公夫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但與此同時,又覺得有些奇怪。
這可不像是阿群的作風!
“是的。三公子帶了朋友同時城。”
“朋友?什麼朋友?”理公夫人的心又掉了起來,臉都微微變了。
莫非是那紅楓還不知進退,非要跟著回京了?
那上回阿魚的回信不是說,那紅楓已然跟阿群決裂,打算留在那小地方安度余生了嗎?
難道都是哄騙自己的?還是說那紅楓又出爾反爾,舍不得府中的榮華?
不管那樣,都不是理公夫人愿意見到的。
要知道,如今府中已然得罪了顧家,再把那小倌兒帶回來,日里在安京里流竄,這不是扎了那顧東籬的眼麼?
想到此,理公夫人就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與黎三公子同行的,乃是一位一位嚴姓商人和一位孫小姐,說是孫小姐耳疾在,特來京中求醫。”李兵卒回答道。
“商賈和小姐?”聞言,理公夫人又呼了口氣,笑容滿面道,“好好好,商賈好啊,姑娘也好啊……”
只要不跟那紅楓再糾糾纏纏,就是黎昭群帶條狗回來,都只會拊掌好。
全然沒有自家子侄跟商賈結的不喜。
“對了,阿群看著況如何?”理公夫人也終于有心思關心起黎昭群的狀況了。
“三公子看起來有些神萎靡,但康健得很。”李兵卒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舟車勞頓,難免的……”理公夫人頷首,扭頭對管家道:“趕讓廚房準備準備,燒熱水,還有做些阿群吃的菜肴,再記得準備上好的廂房,莫要怠慢了客人。”
管家躬應道:“是。”
“還有,”理公夫人似是想起了什麼,幽幽嘆了口氣,“使人去通知下三房,就說人已經回來了,讓也別鬧騰了。”
最近三房的黎三夫人可沒鬧騰。
“是。”管家一一應和。
囑咐完,理公夫人才想起正事,忙轉向那李兵卒,笑容和善道:“勞煩李守衛通知了,府中準備了上好的酒菜,且吃些東西。”
“這……”李兵卒撓了撓頭,“多謝夫人好意,但我還得回城門口當值呢……”
理公夫人秒懂,當即朝著管家使了個眼,“好好謝謝李守衛,且去送送。”
管家明白,朝著李兵卒比了個手勢,和悅道,“李守衛,且隨我來。”
李兵卒還有些云里霧里,只以為理公夫人不打算賞賜自己,心中有些著惱,暗暗想著,這偌大的理公府,竟是這般小氣?
直到出了花廳,見得那管家取了個鼓鼓囊囊的小包袱給他,里面是沉甸甸的雪花銀,并著牛干和一壺好酒,塞了過來。
“勞煩李守衛了,小小心意,不足掛齒。我家國公爺還不曾歸家,回頭我家夫人定然會跟國公爺好生提上一的,多謝你們用心了。”
聞言,李兵卒眉開眼笑,咧開笑道:“都是小的該做的,該做的。”
這小包袱里的雪花銀一看就不老,就算是上去了,回頭自也會有些到他手里的,更不用說這管家還很會做事,還私下給他塞了個小荷包,里面也有一筆小銀子。
總算是沒白跑。
管家笑瞇瞇地把人送出府門,隨后立刻就開始照著理公夫人的吩咐,開始員全府了。
消息傳回后院,得知黎昭群已然平安歸京,黎三夫人激得落淚,當下也開始盯著廚房去準備黎昭群吃的菜肴,然后親自去府門口站著等了。
約莫一個時辰后,理公府門前的巷子里終于響起了馬車子碾過青石板的輕響聲,咕嚕嚕的轉聲在靜謐的街巷中格外清晰。
門房早已得了吩咐,遠遠瞧見車隊緩緩而來,連忙整理了一下襟,直腰板迎了上去。
“三公子回府了!”
門房高聲喊道,聲音里帶著掩不住的欣喜。
馬車在府門前緩緩停下,晏樓率先下車,他換了一月白的錦袍,腰間系著一塊瑩潤的羊脂玉佩,舉手投足間盡顯翩翩風范。
那張俊艷的臉在夕斜照下更添幾分溫潤如玉的氣質,反倒是沖淡了那凌厲,讓人見了不由心生好。
接著,黎昭群也從車上下來。
他面有些憔悴,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眼中藏著幾分連日奔波的疲憊,但見到悉的府門,眼眶不微微發紅。
離家月余,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這樣的況下回來,邊還跟著一位虎視眈眈的同行人。
阿群!”
黎三夫人早已等在府門,穿著一家常的藕荷,發髻上只了一支素雅的玉簪,見到兒子的影,再也忍不住,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快步迎了上來。
“娘親……”
黎昭群頭哽咽,強忍著翻涌的緒,勉強出一笑容。
“我的兒啊,你可算回來了!”黎三夫人出手,指尖微微抖,抱住了他,淚如雨下,“我的兒啊,天殺的,他們怎麼照顧你的?你瘦了,瘦了好多……這些日子可是吃了不苦?”
說著,拉著黎昭群就上下打量,越看心中就越是恨纏著自己兒子的紅楓。
“娘親勿憂,兒子無恙。”黎昭群輕聲安,見得母親憔悴的臉,他亦是倍愧疚。
都怪他不好,太過任,家人擔憂……
正說著,理公夫人也從府走了出來,一深紫的綾羅衫,擺上繡著暗紋纏枝蓮,頭戴一套赤金鑲珠的步搖,行走間金珠輕晃,氣度雍容華貴。
“大伯母。”黎昭群連忙收斂緒,上前行禮問安。
“回來就好。”理公夫人雖然上說得輕描淡寫,但眼中的關切之卻掩飾不住,的目轉向晏樓,溫和地問道,“這位想必就是嚴公子了?”
晏樓溫雅一笑,拱手行禮,姿態得優雅:“在下嚴樓,一名商賈,見過國公夫人。久聞理公府門第高華,家風淳厚,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嚴公子客氣了,快請進府。”
理公夫人眼中閃過一贊賞,這位嚴公子不僅容貌出眾,言談舉止也頗為得,倒不像一般的商賈那般市儈,“阿群能結到嚴公子這樣的朋友,實在是他的福氣。”
就在眾人寒暄之際,春桃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孫秋從馬車上下來。
孫秋穿著一淡青的襦,領口繡著幾枝淡雅的蘭草,面容清秀,只是臉蒼白得近乎明,走路時子微微搖晃,顯然還很虛弱。
黎昭群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手扶住了的另一側手臂,語氣中滿含關切:“小心些,慢慢來,地上有些。”
他的作自然而然,眼神里的擔憂毫不掩飾。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轟。
黎三夫人眼睛一亮,心中暗喜。
難道兒子真的轉了?不再執著于那些風花雪月的男子了?
這位孫小姐瞧著溫婉嫻靜,莫非就是他的心上人?
理公夫人同樣神一,目在孫秋上細細打量。
這姑娘雖然面蒼白,氣不佳,但五清秀,眉眼溫順,舉止間帶著一淡淡的書卷氣,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出,比那個傳聞中勾得黎昭群魂不守舍的紅楓不知強了多倍。
“兒啊,這位是?”黎三夫人好奇地問道,目在孫秋上打轉。
孫秋有些赧,低著頭也不敢看這些貴婦人,悄悄地靠在黎昭群后。
這些夫人們個個珠寶氣,雍容華貴,倒是這個從小地方來的,有些自慚形穢。
黎昭群很是自然地將護在后:“母親,這是孫小姐,乃是蔚縣縣令之。”
聽說父親只是個七品縣令,黎三夫人不由皺了皺眉頭,還沒來得及說話,理公夫人主上前,目溫和地落到孫秋上:“原來這位是孫小姐啊。當真是鐘靈毓秀!”
“說小姐抱恙,一路奔波辛苦了。”
見理公夫人這般和藹可親,孫秋心中的擔心也減退了些許,微微欠行禮,禮數周全,“多謝夫人關心。秋多有叨擾,還請夫人見諒。”
“哪里的話。”理公夫人越看越滿意,這姑娘雖然份低了些,但知書達理,說話也得大方,如今阿群又如此上心,可不比前頭那個紅楓好。
可能是有了對比,理公夫人自是沒有黎三夫人的挑剔,笑容滿面道,“快進府歇息,別在外面風,仔細加重了病。”
“是。”
眾人緩緩向府走去,穿過雕花影壁,腳下是平整的青石板路,兩旁的翠竹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黎昭群始終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孫秋,不時關切地詢問:“可還撐得住?如果累了看,或者換是哪里不舒服,就告訴我。”
“我無礙,多謝黎大哥關心。”孫秋輕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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