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記眼中流出深深的氣憤,眉頭皺了“川”字,這是家丑,他為父親都容忍不了這種事,更何況是一個丈夫。
阮濱又說:“事到如今我對您也沒有什麼好瞞的了,我與家穎從結婚那天起就是各過各的,我們約定了一年之后低調離婚。”
伴著沈書記詫異又氣憤的眼神,阮濱繼續說:“我們彼此之間只有同病相憐的,諒我,我也諒,僅此而已。后來一年之期到了,沒有那個約定,反正我不著急,我也就沒提。”
沈書記一直保持著一個憤恨的表,阮濱看不出他心的變化,他緩了緩語氣,說:“再后來懷孕,想生下那個孩子,我們協議在生下孩子之后離婚,離婚協議已經在公證辦,上面很清楚地寫著孩子與我沒有緣關系。之后的事您也知道了,家穎不幸流產,傷了,整個人的神都垮了。”
“現在離家出走,都來不及跟我辦完接下來的手續,我想肯定走得很急。為什麼不聯系任何人,不就是怕被您找到麼。哪個人愿意離家出走,哪個人愿意背井離鄉在外漂泊,家穎若不是對這里真心的絕,又豈會走?”
阮濱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沈書記的緒,沈書記的表變化不大,始終都是憤怒臉,“我不知道家穎現在在什麼地方,過著怎麼樣的生活,聽說的男人被您得在都城找不著工作只能出國創業。創業艱苦,在國外創業更難,誰知道他是賺錢了,還是虧錢了。”
“我想,家穎不是那種只懂得在安樂窩里啃老揮霍的人,以的格,寧愿生活苦一點也想自由。可您知道,家穎從小就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您就舍得吃苦?”
“我是肯定要離婚的,就如你所想,我今天就是來勸您松口的,只要您愿意全他們,家穎肯定就會回來。”
沈書記然大怒,“哼,他一個窮書生也想娶我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沒門!”
阮濱又勸,“莫欺年窮,最簡單的道理您怎麼就不懂呢?他以前是個窮書生,可這麼多年了,要不是您得人家找不著工作,還幾次三番打傷他,他現在也會是個事業有的男人。您還看不清楚嗎,他們怎麼打都打不散,沒名沒分也要在一起,家穎之所以對他死心塌地,是因為這個男人對家穎也不薄啊,倘若換做我,早就放棄了。”
“當初您跟家父讓兩家聯姻,也是沖著強強聯手去的,可有什麼用呢,我爸一病就沒了一切,您都到這位置了難道還想往上爬?您也不看看您的歲數,以您的年紀坐到如今的位置,已經是頂峰了。可能是您沒有到我爸那份上,所以還看不開,我爸早就看開了,他現在就想趁著有生之年抱上孫子。”
“家穎如果沒有流產,那孩子就是您的親外孫,流產也就罷了,咱們就看以后,家穎要想生孩子,肯定也是他的孩子,難不您還不讓您的親外孫有親爹疼?為什麼您要冒著失去兒的危險去維系所謂的面子名聲,還有什麼比一家團圓更重要的事嗎?”
一向咄咄人的沈書記,此刻也沒了聲音,年邁又生了病的老虎,只剩下外面的懾人,而他的心,也不過就是一位失去了兒又被旁人嘲笑的可憐老夫。
是啊,難道他不想子孫滿堂麼,難道他不想父慈孝麼,非得兒跟人私奔恨他骨麼?
沈書記滄桑的眼中漸漸含淚,他別過臉去,絕對不會讓人發現他的失落。
阮濱也識趣地停了,他喝了一口茶,熱茶都變了涼茶,清甜中帶著微微的苦,另有一番滋味。
秋了,秋風颯爽,落葉繽紛,沈家庭院里面那棵年代久遠的梧桐樹,樹葉沙沙作響,隨風飄落。
沈書記聽聞,扭頭看去,只見那掌大的梧桐搖曳著往下落著,他忽然想起,在家穎年的時候,有一次調皮要爬到樹上去,無奈力氣太小又不得要領,怎麼都爬不上去。
“爸爸,爸爸,抱我上去。”
他二話不說,抱起兒讓騎在自己的脖子上,“夠得到嗎?”
小小年紀的沈家穎膽子特別大,勾住上面的樹枝,再加上爸爸的幫忙,直接坐到了樹上,并且還想往上爬去。
“家穎,再上面不能去了,爸爸抓不住你。”
“抓不住才好呢,我就要上去,站得高看得遠。”說著,沈家穎抱著樹枝慢慢地往上移,沒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沈書記看得心驚膽戰,眼睛直直地盯著兒,生怕踩空掉下來,“下來,快下來,再上去會掉下來的。”
沈家穎不停地往上爬,梧桐魁梧壯,叉枝又多,很容易就爬上去了。猛地往下一看,這才發覺自己已經離開爸爸很遠,離開地面更遠,離了父親的保護,也害怕啊。
“爸爸,我怕。”
“怕就下來,爸爸在這保護你,你慢慢下來。”
沈家穎聽罷,按照原來的路小心翼翼地爬下來,最后安全無恙地回到了父親的懷抱。
沈書記越想,那些回憶就越多,畫面也越來越清晰,而他的這些回憶,幾乎全部都是兒的年。
他陪伴了兒的年期,可他卻缺席了兒的青春期。
那個時候,他的工作越來越忙,地位越爬越高,力也越來越大,與兒的關系也越來越疏遠。
他的兒,有著與他一樣的拼勁,會為了一個目的全力以赴。大學學了兩年,突然回家說要轉專業,他就對兒說了一句話,想轉專業靠自己去,我是不會在沒用的事上費一點心力的。
他原以為這樣就能打消兒轉專業的念頭,可就一個暑假的時間,沈家穎真的通過自己的努力轉了專業,連他這個當父親的都啞口無言。
再后來,兒談了,對方是他們原來的鄰居,一個普普通通的愣頭青,他堅決反對,我栽培了二十年的兒,那麼優秀,那麼明朗,最起碼要同樣優秀的男人才配得上。
在這件事上,他與兒的關系僵到了冰點,十年了,這十年來他從沒在兒的臉上看到過笑容。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那天,妻子從外面回來,浮腫的眼睛,沙啞的嚨,在他的再三追問之下,妻子才把事實告訴他。他的兒,他的掌上明珠,竟然懷了六個月的孕胎死腹中,他簡直痛心疾首。
第一反應就是責問阮濱,他都已經翻出號碼了,一想,這通電話不能打。他自己的兒自己清楚,家穎與阮濱是什麼狀態,他也清楚,懷孕這麼大的事都瞞著家里,這孩子肯定來歷不明,他這電話一打,很可能提前結束兒的婚姻。
于是,他一忍再忍,一面記掛著兒,一面忍著同仁們的竊竊私語。
可誰想,家穎趁他分神之際,突然就跟那個男人私奔了。這一次,他連蛛馬跡都查不到。
事一天一天拖著,外面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他知道,他的兒背夫漢還珠胎暗結,人人都在嘲笑沈家,他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名聲,全在這一刻給毀了。
他那個人小膽大的兒,把這一切都給毀了。
阮濱看他盯著外面的梧桐樹看了好久都沒有反應,輕聲道:“爸?爸?”
沈書記回過神來,回頭,眼睛里面掩藏不住的落寞,他嘆氣道:“濱,你在外面也有人,我很清楚,怎麼,等不及了?”
阮濱沒有一點退卻,即便是錯,他也錯得在理,“是,我確實等不及了,沒有人會希自己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有阻攔,我與家穎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是我目前最大的障礙。”
沈書記不屑地笑了笑,“呵,障礙?”他冷冷地反問道,“你娶我兒的時候怎麼不說是障礙?”
阮濱義正言辭地說:“結婚之前我數次提出反對,你們誰又肯聽我一言?您能把家穎得屈服,我爸也有辦法我就范。家穎說不再反抗,我一個人反抗又有什麼用?!”
沈書記張口啞然,竟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我與家穎這段婚姻是畸形的,早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和價值。您松不松口全家穎,跟我要不要離婚是兩碼事,沒有沖突,這婚我肯定是要離的。”
“畢竟您是長輩,所以我才到家里來跟您通,如果談不攏,如果家穎一直沒有出現,我將會起訴離婚。”
沈書記大怒,威脅道:“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阮濱也強起來,畢竟年輕,聲音都要比沈書記洪亮,“我們婚后一直分居,而且我有公證過的離婚協議,也有家穎出軌懷孕誕下死胎的鐵證,即便不出現,法院一樣判離,三個月就夠了,最多半年,絕對不會超過半年,我一樣可以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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