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婦科,唐思甜進去檢查了,診室的門口著“男士止步”的字,周浩林就跟其他人一樣,在外面的等待等著。
婦科的對面就是產科,那里的家屬等待人更多,進進出出的孕婦一個個都著大肚子。
周浩林坐在那里,連續深呼吸了好幾次,不停地用雙手著臉,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他覺有點兒不可思議,他跟唐思甜錯誤的那一晚,竟然就有了孩子,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他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對面產科等待的人多,位置坐不下,許多夫妻都來這邊坐著。
周浩林左右兩邊都是空位,一看人過來,趕挪了個位置。
“謝謝啊。”那位先生笑著謝,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自己的妻子。
周浩林輕輕搖頭,“不用客氣⋯⋯快生了?”
“是啊,預產期已經到了但孩子還沒有出來的意思,這幾天我們全家人天天跟打仗似的。”先生說起來滔滔不絕,雖然辛苦,但言語之間出來的喜悅十分明顯。
“你也陪老婆產檢嗎?”那位先生隨口問了一句,也是好奇。
周浩林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說了一句,“月份還小,剛懷的。”
“第一個孩子嗎?”
“恩。”周浩林從來沒見過這麼八卦的男人。
“呵呵,我這也是第一個孩子,馬上就要當爸爸了。”
周浩林笑得有些尷尬,正好這時,唐思甜出來了,他趁機趕站了起來,“思甜,檢查怎麼樣?”
唐思甜看了看他,不作聲,拿著醫生開的單子走了。
“誒,說話啊,孩子怎麼樣?”周浩林跟在后面。
唐思甜嘆了一口氣,只是說:“找個地方談談吧。”
——
醫院附近的咖啡廳,一個十分雅致和安靜的地方,周浩林點了一杯咖啡,而唐思甜喝的是熱開水。
唐思甜把檢查的單子給他看,說:“我今天早上起床,發現上有,所以才上醫院檢查。做了B超,沒有胎心,醫生說孕酮過低,保不保胎要我自己做決定。”
周浩林聽了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任其發展,這胎很有可能自己會流掉。”
“⋯⋯”周浩林愣著說不話來,他剛剛得知自己就要當父親的消息,又立刻告訴他,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會自消失,那是一種什麼樣的驗啊?!
唐思甜看他沉默不語的樣子,很自然地誤解了他的意思,說:“所以你不需要太過于擔心害怕,你完全可以當做什麼事請都沒有。即便孩子有幸能夠活下來,作為孩子的母親,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不需要你負責。”
周浩林:“你這是什麼話,我不是怕擔責任,我只是⋯⋯”
唐思甜打斷他,“你不需要解釋什麼,我們兩個之間那點破事你我心里清楚。要是你沒有發現,我原本也沒打算要告訴你。”
周浩林無言以對,從沒覺人生如此被過,他沒有資格要求去打掉孩子,他的教養和認知說不出這樣沒良心的話來,可是他更沒資格說服去保胎,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本就是一種錯誤。
“思甜,這件事對我來說很突然,也很矛盾,你明白嗎?你能理解我嗎?”
唐思甜鄭重地看著他,認識這麼多年了,作為一直以來的好姐妹好哥兒們,怎麼會不理解他,只是兩人之間這樣的關系,這樣的立場,本不能像以前一樣單純地把這件事看淡。
周浩林問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順其自然吧,醫生說再過一個星期去檢查,看看有沒有胎心,現在即便選擇保胎也沒有意義。”唐思甜無奈地笑了笑,說,“現在不是我選擇要不要他(),而是他()選擇要不要我。”
“你是打算生下來的,對嗎?”
唐思甜扭頭看向窗外,“嗯,如果我有幸擁有他()的話。”
“對不起,”周浩林懇切地說,“我欠你一個道歉。”
唐思甜反而笑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不需要道歉,你又沒強迫我什麼,喝醉了,你我愿的事⋯⋯”
周浩林接不上話,兩人之間沉默了許久,他抿了一口咖啡,咖啡已經由熱變冷,更加的苦。
良久,他又說:“下個星期什麼時候檢查?我陪你一起來。”
“不需要。”唐思甜回絕。
“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如果有胎心,那就保胎,我們結婚。”
唐思甜瞪大了雙眼,為他的最后一句話而到詫異,“什麼?結婚?周浩林,你真該去看看神科了,結婚是能夠隨便說說的嗎?”
“我沒有隨便說,我是認真的,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呵呵,什麼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我告訴你我就沒想過要你負責,孩子是我的,跟你無關。你愿意為了孩子結婚,我可不愿意。更何況⋯⋯更何況這里面還涉及到夏至,比起我,你更應該向道歉才對。”
提到夏至,周浩林臉上掩飾不住的痛苦,他一直在努力地走進夏至心里,可是現在,他注定是要辜負夏至的。
不管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他跟唐思甜的這件事,他都要向夏至坦白,他真的不想繼續活在疚和自責當中。
唐思甜看他那樣子,說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不要做讓自己為難并且后悔的事。”
從咖啡館出來,天蒙著一層灰,暗沉沉的,好比兩人的心。開車,一個往左,一個往右,他們各走各的。
——
車里,周浩林給母親打去了電話,“媽,你跟爸的檢報告我拿到了,醫生說都好的,沒什麼問題。”
“哦,這就好,我就說不用檢嘛,我跟你爸每天都舒舒服服的。”
“檢還是需要的,放心一點。”
“浩林啊,什麼時候帶夏至回來吃飯啊?說了好幾次了都不來,是不是不喜歡來我們家里?”
“媽,你真是誤會了,年底我們都忙,特別是我,你知道的,銀行里事特別多。”
“好吧,你們忙歸忙,都要注意。”
“誒,好,知道了。媽,我開車呢,不說了。”
“恩,你專心開車。”
放下手機,周浩林眉頭蹙著,他不敢跟母親說這件事,不敢開這個口啊。如果他向夏至坦白,那麼,無論唐思甜這胎能不能保住,他跟夏至都是不可能的了,這一點,他心里很清楚。
父母都很喜歡夏至,他們都是過來人,看人準,都說夏至是一個能過日子的安耽姑娘,這一下告訴他們他跟夏至的事就要吹了,他們心里肯定會難過。
這幾天對唐思甜來說是一種煎熬,對周浩林來說,也是。
那天下班,他專門到夏至的單位樓下等,吃飯的時候,他想著如何向夏至開這口,不知不覺,一頓飯的時間就過去了,他們兩個竟然一聲不吭地吃完了一頓飯。
“夏至,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無聊?”
“怎麼會?”
“我不說話你也不說話,你是不是跟我沒話說啊?”
夏至有些無語,“這⋯⋯安安靜靜吃頓飯不好嗎?”
周浩林也無語,無奈地點點頭說:“好。”
真的是不能勉強的,他跟夏至往的這段時間,不長,也就兩個多月的時間,但這段時間足夠檢驗兩個人的。他一直在努力前進,而,一直在拼命后退。
以前是他不敢面對,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努力了,終有一天會,可是現在,他真是沒轍了。阮濱走了之后,夏至就像一冰柱子,冷冷的,從不走心。
吃完,結了帳,周浩林建議道:“不如我們走走?”
“好。”
兩人并肩走著,附近超市的廣場上,因為寒冷而沒了以前的人氣,有些冷清。
周浩林試圖去牽的手,了幾次,干脆把手進了口袋里,周浩林嘆氣,是該清醒了,人家心里本就沒有你。
“夏至⋯⋯”他鼓起勇氣開了口,“我心里有一件事,本想不告訴你,但是我不想瞞你,更不想欺騙你。”
夏至始終一臉坦然,等他說這話,已經等了好幾天了。
“我跟⋯⋯”話到邊,周浩林又停了,支支吾吾地猶豫起來,“我有一回喝醉了酒,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他覺得,無論如何都沒必要把唐思甜供出來,這件事就是他的不對。
夏至一點都不奇怪,只是淡淡地說:“哦,我知道了。”
這下到周浩林詫異了,這麼平淡的回應,是什麼意思?他繼續說:“夏至,你懂我的意思嗎?你不生氣?”
夏至搖搖頭,“我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你跟我說。”
“⋯⋯什麼?”
夏至笑了笑,“是的,我早就知道了,是思甜,對嗎?”
周浩林頓時覺到心口一沉,仿佛一塊大石瞬間了下來,著他的心臟,堵著他的口,令他連息都困難無比。
他向坦白自己做了對不起的事,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說早就知道了。呵呵,早就知道了,一直把他當傻瓜看著。
“唐思甜告訴你的?”
夏至又搖頭,“是我自己發現的,在你的車里我發現了思甜的戒指。”
周浩林恍然大悟,夏至一直冷冷的,一副不上心的樣子,但是,并不糊涂。
“周浩林,在我家吃火鍋那天,我已經跟思甜說了這件事,我一直很在乎你們的緒,怕你們覺得對不起我,其實你們不用這麼想,真的,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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