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只是一個退休公務員，最基層的普通公務員，能有多積蓄，九十九萬元的彩禮，對景家而言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他在開口提這個數字之前，本就沒有跟家里商量過，這才是景尚最上火的一點。

“爸，咱能不打腫臉充胖子麼，楊家會不清楚我們家的狀況嗎，你這樣豈不是他們更看輕了？”

“什麼看輕，這重視，讓他們知道，我們對佳佳是十分重視的，人家就一個閨，拉拔大了給了我們，我們當然得重視。”

“對，這話沒錯，可是也不是您這辦法啊。”

大過年的，父子兩爭論不休，桌上的飯菜都涼了都沒有爭個究竟出來，項玲自知不上話，但眼看時間也不早了，建議道：“要不找心唯先借一點？”

景尚立馬否決，“心唯哪有錢，還不是江浩的，不找。”

景致則說：“也好，要不先找心唯借一點，我們給打個借條，江浩人不錯，應該不會說什麼的，再說了，都是一家人，我們有難，不找心唯，難道還找外人？”

景尚氣得很，他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是好歹食無憂，他景尚工作了這些年也略有小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也是有自己的小傲氣的，他開口向心唯借錢，他真開不了這口，而且也覺得沒有必要。

“行，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這婚我不結了，誰要結誰結去。”景尚放下筷子，甩了臉離家了。

景致：“死小子這麼晚了你上哪？”

“在這里憋得慌，我上哪上哪。”

項玲追了出去，“景尚，你回來，外頭冷，你回來。”

可是，景尚作太快，眨眼就已經消失在樓道里了。

景致坐在桌前嘆著氣，有自責自己無能，也有責怨兒子不理解他，他提了這九十九萬，一來是想讓方看看他們家的誠意，二來也是不想自己的兒子被方家人瞧不起啊。

“反正以后都是他們倆的，多的的都是他們倆的，彩禮多一點又有什麼關系？這不是門面上好看一點麼，這都是給別人看看的，關起門來這都是自己的嘛，也就走一走流程的事。”

看著景致坐那自言自語地抱怨，項玲想說又不敢說，畢竟在這個家里的地位不高。很謝景致這麼多年來的照顧和陪伴，但是，景家的家風確實不好，深有會。

項玲坐到旁邊，輕聲勸道：“或許我們是做得過了，我們以為是為了孩子好，可孩子們不這麼認為啊，不要把我們以為的當做是孩子以為的嘛。”

景致喝了一口酒，什麼都不說了，“回屋，睡覺。”

項玲看著這一桌子菜默默嘆氣，這是忙活了一整個下午的果啊，可是好多菜都原封不地擱著，冷了了也無人問津。

但是，還是欣的，自己的兒爭氣比什麼都強。

——

大年初二，喬心唯和江浩早早地到了景家拜年，一進家門，敏銳的江浩就覺著家里的氣氛不太對。

“江浩心唯，坐，坐下。”

“媽，你別忙活，泡茶這種事我們自己來。”喬心唯主搶去了泡茶的活。

景致照舊微笑臉，但目轉到景尚上的時候，總是會瞪他一眼，“景尚，佳佳不是說初二家客人多，讓你也去麼，第一次見人家的親戚們，你早點去，該幫忙幫忙。”

景尚卻一臉的不耐煩，“家的事，用不著我，我不去。”

景尚的語氣沖，一點都不顧忌家里還有江浩和喬心唯在。

喬心唯這才聽出點異樣，眼見景致板的臉像是要發似的，趕將話題轉移開，問：“哥，婚紗照什麼時候拍？要趕上周末，我還能給你們跑跑拎拎東西什麼的。”

景尚毫不掩飾自己不滿的緒，說：“人大小姐選好服，整了六個大箱子說要搬去馬爾代夫拍婚紗照，我不上班了啊陪鬧。”

“⋯⋯”所有人當場傻眼，因為他的語氣。結婚，是好事，可現在看來，未必是好事。

喬心唯也無語了，誰會料到這轉移話題反而轉移到矛頭上來了。說：“哥，你這就不對了，結婚是人生大事，一輩子就這一次，現在一邊旅游一邊拍婚紗照的小夫妻多得很，就我們部門，也有好幾對是這樣的呢。”

“讓我請兩個月的假陪玩，去這去那，這樣有意思麼？拍個照而已，哪里不是拍？”

“⋯⋯”喬心唯接不了話了，知道景尚一直都是一個比較低調的人，而楊佳佳，炫玩時尚，如果相，那就是互補，如果不，那就是反。

景致輕輕咳嗽了兩聲，有江浩在，這麼擺臉譜不好，“不說了，你去就是了，總有你幫忙的地方，去。”

“不去。”景尚一屁窩進沙發坐著，強的態度令景致的火氣再一次瀕臨噴發。

眼看就要不住了，項玲搖頭暗示喬心唯別說話，氣氛一下子陷進了極度尷尬的境界。

這時，江浩開口了，態度穩重，語氣也比較隨意，“有話好好說嘛，結婚是好事啊，不要為了一時的意見不合就鬧別扭，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更何況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景致贊同地說：“就是嘛，年輕人出去玩玩有什麼不好，我還想出去逛呢，可惜子骨不行了，不就請假麼，兩個月太長就一個月，你跟佳佳好好商量啊。”

“爸，我說這婚不結了你不明白麼？”

“你⋯⋯”他這猛地一站起來，頭就暈了，又高了。

這一下，大家都著急了。

“爸，你慢點。”

“心唯，快去拿降藥，在床頭柜屜里。”

“哦哦。”

景尚他一面擔心著父親的，一面也不肯妥協半步，他真的不想結婚，可他知道父親的脾氣，所以一直沒給楊佳佳說取消婚禮的事，他自己也還沒決定好。

景致吃了藥，無力地坐在沙發里，反正這件事也說開了，他也不想再瞞什麼，開誠布公地說：“江浩，心唯，你們來說說，結婚不就那回事麼，該我們當家長準備的我們準備，你就安心結你的婚就好，其他的本不用心是不！你們給他好好說說，臭小子到最后了說不結婚，你以為你還是三歲小孩過家家吶！”

“是啊哥，兩個人相總會有矛盾的，我跟江浩這不也磨合了好久麼，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互相之間不夠理解都是正常的，你把你的想法跟佳佳說，佳佳也會理解，并不是不講理的孩。”

喬心唯一面說著，一面用手肘推推江浩，勸婚這種事，江浩不會做，兩口子合不合只有當事人才知道，外人說再多也沒用。

但是眼下不說一句，也不合理，于是他說：“兩個月是長了點，人不能為了玩就耽誤了工作，但是嘛，結婚拍照月確實也不過分，想想以后說不定還沒這個機會出去玩呢，對吧？”

景致嘆著氣，說：“就為了九十九萬的彩禮，你跟我急是吧，別人家都是為了彩禮太而鬧不愉快，怎麼到了我們家，卻反過來了呢？”

“爸，咱家沒那麼多的錢你就不要說那麼大的話嘛，日子是我倆過，你們又是抵押房子又是四欠人的，這日子我過得不舒服。”景尚說了一通，楊佳佳的大手大腳他能理解，結婚就一次，追求完也無可厚非，但是父親的作為，他真的看不過去。

江浩這才明白，鬧了半天原來父子兩的矛盾在這里，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錢他有，只是怕景尚不接，同樣為男人，他理解。

“彩禮啊，這不也是可以商量著來的麼，那就一個形式，完了之后這錢還是你們的。”

“你看，連江浩也這麼說，就你這小子不懂，專門氣我。”

景尚無話可說，更多的是，他覺得丟臉，在喬心唯的面前，他特別丟臉，“行，隨你們怎麼說，我走還不行麼。”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怕的是再惹父親生氣。

“景尚，景尚。”

“哥，你干嘛去？！”

江浩按下喬心唯，用眼神示意了下，“你照顧爸，我去勸勸他。”

男人與男人之間，多了一份理解，也多了一份諒，但是，男人之間的話題，永遠離不了人，特別是兩個對同一個人傾心的男人。

江浩追到樓下就看見了景尚，他快跑兩步追上去，搭著他的肩膀說：“走，找個地方坐坐。”

景尚不是很愿意，但江浩的面子他不敢不給，“大過年的，都關門，能去哪？”

“也有不關門的地兒麼，只有你不想找的，沒有你找不到的，就跟找對象一樣。”

景尚忽然笑了一下，“找不到對象的多了去了。”

江浩逗趣地說：“這是個看臉的社會，就咱們這臉面，會找不到對象麼？你還真覺得楊佳佳非你不嫁是看中了你的涵？你的涵是啥？紅的還是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