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的生活按部就班，周圍除了練的哨聲和口號聲，其他基本上沒有什麼聲音。難怪江浩的作息這麼有規律，都是平日里養的習慣。

江浩坐在沙發里看手機，喬心唯還在里面梳妝打扮，一說要帶去見靳首長，就張。

“心唯，好了沒，你再磨蹭可要到中飯時間了。”

“靳首長在哪里，離這里遠嗎？”

“在辦公區，開車十分鐘。”

“他不在部隊嗎？”

“在啊，部隊的辦公區。”

喬心唯匆匆走了出來，“這樣可以嗎？”

搗鼓了半天，江浩真看不出哪里有變化，他將手機往兜里一裝，拉著趕走。

部隊的辦公區離練場還有一段距離，基本上部隊里所有大小都在那里辦公，設備和各方面的條件都比這里要好。江浩如果不用帶兵練，辦公的地方也在那里。

車開了，江浩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著的手，甩了甩手說：“好好開車行嗎？”

“自檔，一只手開車就行了。”他轉頭看了一眼，終于看出點不一樣的地方了，“咦，你化妝了啊。”說著，他出食指去了一下的眼角。

喬心唯立刻彈開，“啊，你干嘛。”

江浩了手指，“哎呀你不不就好了，我是看你眼線稍稍長了一點想幫你劃上去一點，翹翹的多漂亮。”

喬心唯翻下遮板，打開鏡子一照，媽呀，缺了一點，氣得大喊，“江浩，你，你看你干的好事。”

江浩滿心抱歉，“看你搗鼓了半天就搗鼓了這，化跟不化沒兩樣啊，了吧。”

“你討厭。”

“呵呵，我媳婦天生麗質，哪還用得著化妝啊，見靳首長而已，輕松點啦。”

“哼，你討厭。”喬心唯看著鏡子里的左眼，眼尾黑乎乎的一條線，丑得沒臉見人了。了一張紙巾，沒水沒辦法，舌頭一抹了一點口水，慢慢地在眼角著，“你開穩點，到別的地方就完了。”

江浩踩了一下剎車，車子慢了，又踩了一下油門，轟的一下加速了，喬心唯氣得只瞪他，他卻在那里笑。

打打鬧鬧終于到了辦公樓，比起剛才的訓練營，這里要現代化許多，無論是建筑還是道路，都比較莊嚴氣派。五星紅旗在湛藍的上空飄揚，往那下面一站，瞬間覺得自己國了許多。

喬心唯尾隨著江浩走進了辦公大樓，逢人便招呼。

“江首長好。”一個軍禮。

“你好，這是我媳婦兒。”

“江首長夫人好。”又一個軍禮。

喬心唯只好笑著回應人家，“你好。”

坑爹的，還有完沒完啊，敢你是來遛我的嗎，一個兩個都在打量我，我了我。

半路遇上了肖正穎，有些尷尬，但遇見了不打招呼總不好，笑盈盈地上前，“過來啦，靳首長辦公室有客人在，你們估計要等一會兒，去小會議室吧，那里可以坐坐。”

喬心唯禮貌地朝笑笑，其實佩服肖正穎的，特種兵，聽起來很威風，但是背后的艱辛又有誰能會，像江浩這樣的，都心疼他辛苦，更何況肖正穎還是一個人。

所以見到，沒有無視更沒有吃醋，而是由衷的敬佩。

“謝謝肖科長。”喬心唯主說。

肖正穎先是愣了一下，兩秒之后，微笑著朝點點頭，然后揮手道別，還有別的事要去理。

江浩也意外的，的手表示很欣，“還機靈的嘛，不吃醋了？”

喬心唯用手肘擊了一下他的口，“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

“咳咳咳，是，你最大度了。”

在小會議室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吧，門忽然開了，走進來一個威嚴冷峻的中年男人，刀削似的皺紋暴了他已經上了年紀的事實，微胖，但神氣十足。江浩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敬了一個軍禮，“首長好，這就是我的妻子，喬心唯，心唯，他就是靳首長。”

喬心唯心中默念，納尼，靳首長親自來了？我我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呢。嚇得一抖，趕收回搭在江浩凳子上的二郎，站在江浩旁邊后面一點，小小聲地說：“領導好。”額，口誤，“首長好！”

靳首長一聽，冷肅的臉上突然笑了起來，皺紋更加深了，但樣子看起來隨和了許多，“你好，嗯，阿浩有福氣啊，找的媳婦兒這麼乖巧文靜。”

喬心唯不好意思地笑笑，江浩卻反口說：“首長那您可是看走眼了，跟文靜一點都不沾邊。”

討厭討厭討厭！喬心唯一個勁地瞪他，這小舉惹得靳首長哈哈大笑，“哎呀，小兩口打打鬧鬧斗斗，還真有意思。”靳首長收起了笑容，臉也稍微嚴肅了起來，“這樣，阿浩你先出去一下，我單獨跟聊一聊。”

什麼，還要單獨？首長，您要聊聊人生別找我啊，我不合適。

江浩點點頭，聽令出去了。

喬心唯氣場更加弱了，直直地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

小會議室里只剩下他們兩人了，靳首長的臉上又展了展笑容，“丫頭，過來坐吧。”

一句“丫頭”，喬心唯心里一熱，張拘束的覺一下子消失了，坐到靳首長的對面，說：“首長，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事當然是有的，上級最高的機，江浩都不曾過，但是，他今天的目的，只是試探一下而已。

他問：“聽阿浩說你在遠大集團上班，做的什麼工作？”

喬心唯：“我是做項目策劃的，沒項目的時候很空，項目一來就各種忙，不過像遠大這種大集團很有項目接不上的時候。”

靳首長：“這麼說來，你工作是很忙的，阿浩工作也忙，很多時候都不著家，你會更辛苦一點。”

喬心唯：“首長，不瞞您說，我以前是覺得他不著家，一出差就大半個月，家里有點事他都幫不了，但是后來想想也釋然了，我不能只靠他啊，我也可以靠自己，工作忙一點無所謂，重要是做得開心，總之，知足常樂吧。”

靳首長：“嗯，你心態很好，很有年輕人能像你這麼看得開。”

喬心唯笑笑，心里暗暗想著，難不就是問我這些？

重點的來了。

靳首長：“我很看中阿浩，他做事從來都沒有讓我失過，不過他最近有了許多顧慮，顧慮最多的還是你。所以我希你能多諒解一下他的工作，以大局為重。他的工作質比較特殊，很多任務都是你們聽都沒聽到過的，十分的危險，他以前都是自告勇接任務，可是現在他要考慮危險系數多，把握多。我想，這就是了家的作用吧，有了家，就有了牽掛。”

喬心唯聽得一知半解，這段話的大概意思就是，首長希不要影響江浩的工作，唉，這麼簡單幾個字非得說一大串，費解啊。

靳首長：“作為一個軍人的家屬，我希你能明白，我們軍人都是以國家榮譽為首要原則，哪怕犧牲也是一件榮的事。今年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上面很重視，但是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要給誰去做，要不要去做。”

喬心唯忽然覺得這個話題好沉重，“首長，您是指江浩嗎？”

靳首長點頭。

喬心唯干笑了下，“首長，江浩說過，你們的任務不準給旁人，也不準旁人打聽，就算至親也不能，那您怎麼告訴我啊？”

靳首長：“這不是還沒告訴你麼，你想知道嗎？”

頓覺不妙啊，喬心唯還是干笑，搖搖頭說：“不好吧……”丫丫的，靳首長到底在賣什麼關子，怎麼一直在繞彎啊，就不能直接一點嗎？

靳首長笑了起來，喬心唯是一陣一陣的不安。

談話就此結束，由始至終，都不知道靳首長說話的主題是什麼，目的是什麼，唉，當的說話真難懂。

走出小會議室，就看到了江浩。江浩坐在外面的沙發里，正與對面的一對夫妻聊著天，那是另一個首長和他的太太。一出來，那個首長和他的太太就進去見靳首長了。

什麼家屬開放日，應該說盤問家屬日才對。

細細會靳首長話里的意思，他是在告訴我，江浩執行任務很危險，有丟命的可能，我作為家屬要坦然接，要以此為榮，是這樣嗎？

這不坑爹麼，自個兒丈夫死了我還要歡歡喜喜地覺得那是一件榮的事嗎？誰能做到，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還是，我理解錯了靳首長的意思？

江浩看臉不太對，問靳首長跟說了些什麼話，只能告訴他六個字——奇奇怪怪的話。

走出辦公大樓，外面又刮起了西北風，刀削似的風面吹得臉都疼，多年以后，再回想起今日與靳首長的會面，才明白，犧牲，并不一定指犧牲命，還可以是犧牲家庭，犧牲幸福，或是犧牲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