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明黛頂著張紅撲撲的小臉跑回家中, 攀著梯凳，腳尖剛點到地，百宜正好就走到石榴樹下, 神焦急, 看樣子是準備去隔壁找的。

“甄大爺過來了。”

明黛一驚, 忍不住的心虛，推著百宜讓先去應付, 自己則是先回了房。

等臉上撲了一層薄，重新換了一幹淨裳走到正堂時，甄安已經喝了一杯茶了。

明黛從小打扮，在房裏磨磨蹭蹭的現在才出來，甄安也不覺得奇怪，倒是見急匆匆地走到自己跟前, 好像一切還和從前一樣。

但是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 雖然明黛還在對著他笑, 但一無法讓人忽視的生疏彌漫在兩人之間。

如今見到甄安, 面對這個從前最信賴的大哥，明黛心中有很多話想說, 但又覺得不管說什麽好像都不合適。

甄安心中默默地嘆息, 這幾日家中往來的親戚朋友衆多, 他為長子自是一刻都不得閑, 因而現在才能來看。

不需要他解釋, 明黛明白的。

甄家富貴, 過節時上門拜訪做客的親友多到都快要甄家門檻踏破了, 往年這個時候也忙著招待那些小姐妹們, 點點頭，表示自己都理解。

甄安看著, 忽然說了一句：“明黛你長大了。”

今年是這十七年來，他們兄妹第一次不在一起過中秋，他原先還擔心會難過，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明黛笑了笑，如果沒有遇到魏欽，每逢這種一家人團聚的節慶，可能的確會躲在房裏地哭，可現在不會了。

而且不僅僅是今年的中秋，自此往後的每一個中秋，甚至上元節，春節，清明一年之中所有的節慶他們都不會再在一起度過，已經不是甄家的兒了。

甄安聽著的話，苦笑一聲，大抵清楚自己恐怕真的無法帶回家了。

他早該明白的，從前就是弟弟妹妹中最任的一個，也只有敢如此決絕的和甄家斷了聯系，不留半點兒餘地。

甄安說：“既如此，我也不再強求，只是你孤在外，要多加小心。”

他遲疑了片刻：“應五郎來揚州了，你往人多的地方去，避著他些。”

按慣例中秋節應家都會來揚州，大多時候都會在甄家住到重節後才會回家，明黛有些日子沒有想到這個人了，經甄安提醒，不由得想起在儀真捉弄他時的畫面，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甄安皺眉道：“雖說你現在離了甄家，太太沒有法子再做你的主，但應五他……他混賬慣了，保不齊會做出什麽事來，你萬不可掉以輕心。”

“知道啦，知道啦！我會小心的。”

被訓了，明黛連忙收起了笑，一臉乖巧。

甄安瞧老實下來的表，又擔心話說過了，嚇到，又道：“府城到底不是儀真，應家也不敢太過放肆，我只是想提醒你多加注意。”

明黛也清楚應五郎最是個欺怕的，從前或許還會怕他，現在不怕了。

要是他膽敢欺負，就讓曹嚇死他！

“而且前段日子應五郎在儀真被人打了，如今傷勢還未痊愈，應當暫時不會再出來惹事。”甄安這一仔細盤算，心中也稍稍安定。

“他被人打啦？什麽時候的事？被誰打的？傷勢很嚴重嗎？”明黛聞言，瞪大眼睛，興地追問道。

甄安搖搖頭，應家將整個儀真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應五郎口中所言打他的人。

他又不敢說自己那日可能得罪了菩薩，只告訴應母他可能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應母左右找不到，心中也不免驚疑，不敢再繼續追查下去，直接在家做了幾次道場。

明黛雖沒打聽到是誰打了應五郎，但抑制不住的暢快，猛灌了一杯茶。

太開心了！若是將來有一日見到走應五郎的那個人，可要好好謝謝他。

“不管怎麽樣，將應五郎說與你是太太做的不對。”甄安見眉眼帶笑，忽然說道。

明黛聽清了他的話，垂眸輕聲：“不重要了。”

是的，不管曾經應太太想把嫁給誰，對現在的而言都已經不重要了。

甄安想或許這個結這輩子都無法解開了。

其實他今日來，還有件更重要的事，關于魏家大爺……

他不擅長與弟弟妹妹們聊這些，還擔心一個不小心，又惹了不痛快，幾經思索，還是沒有問出口。

明黛看出他還有話要說，主說：“大哥哥在想什麽？”

甄安清了清嗓子：“聽說小梅花巷魏家的蕭太太十分地看中你。”

明黛還以為他要問什麽呢！

歡快地點了點頭：“蕭太太很喜歡我，最近請我幫修一個園子呢！”

有些得意的炫耀。

甄安微微頷首，覷著雀躍的眉眼：“我怎麽聽說是想為你和魏家大爺做親？”

明黛正小口啜著茶，聽到他的話猛地嗆了一口，敷了的面頰都掩飾不住漲得通紅的面，劇烈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假裝鎮定下來：“大哥從哪兒聽到的消息？”

“你嫂嫂前些日子出去做客聽說的。”甄安道。

“難道這是是真的？”

明黛呵呵笑了兩聲，撐著腦袋，不回答，生地轉移話題：“大哥哥回去的時候，帶些石榴回去吧！”

院子裏的石榴已經了，果實飽滿碩大，裏面的石榴籽紅得像寶石一般，用來送人也是拿得出手的。

明黛提著一只裝滿石榴的籃子到了小梅花巷。

拉著方素瑤到花園裏看風景。

魏府裏除了祗園，其餘的都已經修繕完畢，原吉安和方素瑤也都從娘家搬回來了。

明黛每日往來小梅花巷和雙柿巷，這兩也沒有人在跟前講話，本不知道外頭在傳些什麽話。

洗淨了手，親自剝了半顆石榴，裝滿一只小碟子遞給方素瑤。

方素瑤笑著看，很意外竟然不知道這些傳言，忍不住笑話：“你再整天只顧著玩那些大石頭花花草草的，只怕等傳到你耳朵裏的時候，已經不僅僅是這個程度了。”

明黛訕訕地笑了兩聲。

方素瑤環顧了四周，忽然湊近了問：“你覺得欽大爺如何？”

明黛冷不丁兒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回了句：“還，還行吧！”

方素瑤眼睛一亮：“還行那便是有意了。”

說著說著面神起來：“我瞧著欽大爺對你也很有意思呢！”

明黛漂亮的大眼睛疑地看：“嗯？”

方素瑤神一笑，讓把另一半石榴也給自己剝好了。

明黛實在好奇，擼擼袖就手。

“明小姐正和三在花園裏說話呢！”原吉安邊的丫鬟回來告訴。

“哦！”原吉安繼續做著手頭的針線活，好像并不在意。

丫鬟有些著急：“明小姐可沒有你。”

府裏上上下下都在說日後明小姐會是未來的大，他們幾個丫鬟小廝私下都在猜測等祗園修好了，明小姐就會嫁進來呢！

可是現如今瞧著明小姐和三更親近，為們心急。

原吉安卻是看向桌上的石榴，明黛說知道喜歡吃甜的，這幾個是特地給挑的，保證清甜。

“二？”丫鬟小聲喊了一聲。

原吉安回頭，指使：“你去給我剝個石榴。”

丫鬟只好先去為剝石榴，原吉安握著調羹舀了一勺石榴籽送到裏，明黛果真沒有騙，當真是甜，對著丫鬟擺擺手：“你先下去吧。”

丫鬟到的話又憋了回去。

*

魏欽擱下手中的筆，擡眸看今日早早地回來，坐在貴妃榻上笑瞇瞇地盯著他看的明黛。

明黛見他看過來，捂著臉，更加樂不可支，歪倒在貴妃榻上。

魏欽扶額，薄忍不住勾出一抹輕笑，起擡腳走到榻前，垂眸看著。

他量長，明黛仰躺著，只覺得頭頂黑的一片，剛想爬起來，他已經主坐到塌上，長眸含著無奈和縱容：“笑什麽？”

明黛本來已經歇了笑，聽到他問又忍不住了，攥著拳努力克制住，開口說話聲音還是帶著笑意：“你知道外頭在說什麽嘛？”

“嗯？”魏欽不聲擡手，將卷到腰際的擺拉下來。

“他們都是說被我的容貌才華折服，喜歡我喜歡得無可自拔呢！非我不娶，要改邪歸正，不再當匪盜了！”明黛手指頭點點他的手臂，這些可都是方素瑤告訴的，還有更誇張的，不好意思說。

魏欽沒有笑，靜默地看著。

明黛不由得慢慢抿住，心中惴惴不安，急忙解釋：“我不是覺得這些話好笑，我是在想旁人還在……”

“誰說是假的？”魏欽勾了一下，打斷的話。

明黛眨眨眼睛。

當然知道他沒有做匪盜，他的重點是前半段話。

喜歡喜歡得無法自拔！莫名地覺到嚨幹，有些張了。

不是假的……

魏欽雙臂撐在兩側，俯下，拉進兩人的距離。

明黛心髒突突直跳，捂著心口，蹬著往上竄，想要溜出去。

魏欽本來只是想讓聽得更清楚，現在見像個膽小鬼，勾勾，摁著的手腕，吻順勢落在頸側。

不敢了。

魏欽高大的軀完全將包裹住，舌游移輕輕地落在鎖骨間，隔著衫印在平安扣上。

“魏欽！”

忽然門從外面突然推開，陳愖勉強收住急切的腳步，頓住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