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調酒，不是制作狗糧。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推拒顯然就不禮貌了，阮梨彎起笑沖周敬之點頭，“那就謝謝啦，低度就好。”

“不客氣。”

“我可以在旁邊看看嗎？”阮梨站在吧臺邊，好奇地看著那一排排五十的酒瓶，仿佛一個彩奇幻的世界，充滿新鮮和未知的浪漫。

周敬之微微挑眉，“隨你。”

得了允許，阮梨就這麼乖乖站在吧臺邊。發現周敬之調酒的時候很不一樣，上那散漫勁兒被斂得干干凈凈，格外的專注和認真。那些形狀各異彩繽紛的瓶瓶罐罐到了他的手中好像也變得不同，有了奇異的魔法。

“有趣？”霍硯舟問。

阮梨點頭，喜歡所有和技藝有關的制作過程，甚至著迷于這種排列組合帶來的萬千種可能。

“有種宿命降臨的覺。”

話落，又覺得自己太文藝，“就是——”

霍硯舟點頭，“我明白。”

有萬千種可能。

但只會有一個結果。

周敬之調過那麼多酒，第一次聽這樣評價——也不是第一次，很早之前還有過一個人。

他重新審視阮梨，打量這個看起來總是溫溫進退有禮的漂亮孩。

他和霍硯舟年歲相當，幾乎一起長大。這麼多年，霍硯舟邊什麼樣的孩兒沒有？論家世、樣貌、才華，阮梨絕對不是最拔尖的那一個。

周敬之其實一直很納悶，霍硯舟為什麼就非不可。

如今再看——一眼難窺全貌，但只是這一句話，就已經和許多孩不同。

察覺一道深冷的視線正注視著自己，周敬之抬眼，不期然上霍硯舟沉稠如墨的眸。周公子扯扯角，轉去開冰箱，隨口小聲吐槽一句：“小氣。”

周敬之從冰箱里取了一罐油。

淡油注杯的一瞬，清的冰藍被淀出白的厚重，兩相融，緩緩暈出一抹奇異的天青釉。

阮梨烏的眸底涌上訝異。

周敬之噙著笑將杯子推到面前，“一杯‘初見’，歡迎阮小姐。”

話落，周敬之眼底興味未消，越過阮梨，噙著笑看向霍硯舟——別有深意的初見二字，只有霍硯舟能聽懂其中真正的含義。

而隔著薄薄的一道鏡片，霍硯舟眸底已經帶了警告。

阮梨不知道兩個男人間的視線鋒，滿心好奇和驚訝地看著面前這杯宛如天青釉的調制酒。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清冽酒香里混了醇厚的香，便真的宛如天青釉的批語——雨過天青云破/，這般作將來。[1]

許游魂一樣過來，一臉言又止地看向阮梨，又滿眼幽怨地看著霍硯舟，最后干脆往吧臺一趴，“給我也調一杯，就‘失’。”

阮梨：“……”

周敬之冷笑，“我看你不是失，是找死。”

許更難過了。

有些事經不住琢磨，一開始回憶，就猶如揭開了彌天大霧，那些被稱為蛛馬跡的東西早就有了明確指向。

那一次在君悅法餐廳的偶遇。

在蘇市時，阮梨在酒吧喝醉，霍硯舟匆匆趕來。他手機里至今還存著霍硯舟抱著個孩的照片。

還有昨晚霍硯舟那句：你怎麼知道未嫁。

他是沒長眼睛還是沒長耳朵？

不，本就是沒長腦子。

還一次又一次在霍硯舟面前表達對阮梨的慕，硯舟哥……不會想弄死他吧。

可是……阮梨明明之前就和霍明朗是一對兒啊。

霍硯舟顯然看不下去許這廢樣子，“你，跟我出來。”

“哦。”

霍硯舟又看一眼周敬之，顯然是讓他照顧阮梨，周敬之點頭。

待霍硯舟和許出去，周敬之給自己倒了杯茶，在吧臺的另一側坐下。他托著腮，百無聊賴的模樣，開口的話卻很八卦。

“霍硯舟現在不在，你有沒有什麼想知道的，關于他的小，我和孫緩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忽然被點名的孫緩：“……”

阮梨捧著杯子，搖頭。

“一點都沒有？比如他從前有沒有過人，往過的孩都什麼樣？”

阮梨：“。”

了解這些做什麼。

周敬之抿了口茶，將阮梨的不在意收眼中。

慧極必傷，深不壽，看來霍硯舟這條路還有的走。

至于阮梨，視線倒有些好奇地落在周敬之的茶杯上。

他很擅長調酒，卻喝茶。

“好奇我為什麼不喝酒？”

阮梨啞然。

霍硯舟的朋友察力也這麼強嗎？

周敬之扯出個笑，“守戒。”

他不介意告知，但顯然也沒有深談的打算，阮梨行事從來看重分寸，也不是喜歡打聽別人私的格，談話似乎就此結束。

好在還有孫緩，察覺到這邊的冷場，雙手揣著兜晃過來。

阮梨對孫緩并不陌生，在和孫緩相的漫長時里，沒聽孫媛吐槽這個便宜哥哥。

“沒想到你和霍硯舟會走到一起。”孫緩看向阮梨，似是想從溫淡的神里窺見和判斷的居心和意圖。

他對阮梨的印象其實并不壞，向一個孩兒，笑，也很有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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