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承乾宮的床上。
整間屋子安安靜靜,只有祁讓一人坐在床邊,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雙不怒自威的眸,此刻只剩下忐忑與擔憂。
見醒來,祁讓先是驚喜,那驚喜又在瞬間收起,變了小心翼翼的試探:“晚余,你醒了?”
晚余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和他對視了幾息后,才遲緩道:“兩個月的孕是真的嗎?”
祁讓了額,心虛道:“是真的,太醫方才已經確診。”
晚余看向他的目立刻充滿了恨意:“為什麼,我都多久沒侍寢了,為什麼會有孕?”
祁讓結滾了一下,不得不如實相告:“上元節那晚,你中的迷藥,其實是朕幫你解的……”
晚余倒吸一口涼氣,半天緩不過來。
記得清清楚楚,紫蘇和說,是太醫給的解藥,紫蘇還說,渾酸痛是因為自己在床上折騰了很久。
可是現在,解藥怎麼又變了祁讓?
難不紫蘇也會騙?
“我不信,紫蘇呢?把紫蘇來,我要當面問。”晚余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祁讓手按住,語氣帶著懇求:“晚余,你先別激,冷靜一下好不好,你想知道什麼,朕來告訴你。”
“我不聽,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的話嗎?”
晚余力揮開他的手,雙眼通紅地瞪視著他,淚水慢慢溢出來,“你知道嗎,這一次,我是真的打算認命了,我真的已經決定哪怕不你,也要和你共度余生了,沒想到你又騙了我,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祁讓看著的淚從眼角鬢角,有種心碎又無力的覺。
他要怎麼和說,他之所以騙,是因為之前剛答應過,不會以任何理由讓侍寢。
他要怎麼和說,那天晚上,全程都在沈長安的名字,他猶如萬箭穿心,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沈長安,否則都不讓他。
他不想讓知道這些,所以才讓紫蘇騙說太醫給了解藥,把避子湯當作補藥給喝。
那碗藥是他親眼看著喝下去的。
沒有人知道,他當時是什麼樣的心。
他閉了閉眼,聲音艱道:“太醫說那種毒沒有解藥,而你的狀況又泡不得冷水,朕是不得已才給你充當解藥的,并且事后也讓紫蘇給你準備了避子湯,只是沒想到,避子湯也有防不住的時候……”
“你騙人,我不信,我要見紫蘇。”晚余沖他大喊,“從現在開始,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祁讓無奈,只得揚聲向外吩咐讓紫蘇進來。
紫蘇很快走了進來,哭著跪倒在晚余床前:“娘娘,皇上那天確實讓奴婢給您準備了避子湯,皇上怕您懷疑,讓奴婢騙您說那是補藥,奴婢和皇上是親眼看您喝下去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不起效果。”
晚余轉過頭,默默地看著不說話,但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紫蘇抬手給了自己一掌:“奴婢不該欺騙娘娘,奴婢辜負了娘娘的信任,奴婢罪該萬死。”
自從娘娘那天和說“你千萬不要再騙我”之后,的心就一直在半空中懸著,像做了虧心事一樣。
總覺得,這事瞞不了太久,娘娘早晚有一天會知道。
只是打死也想不到,這個會因為娘娘有孕而暴。
娘娘明明喝了避子湯,為什麼還是懷了孕呢?
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自己罪該萬死,已經沒臉再面對娘娘。
哭得不能自已,一下一下扇著自己耳。
晚余別過頭,淚如雨下。
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相信誰。
“行了,你出去吧!”祁讓擺擺手,命紫蘇退下,對晚余道,“這事和無關,是朕讓不要告訴你的,圣命難違,也沒有辦法。”
晚余默不作聲,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祁讓心發慌,手去抓的手:“晚余,這回真的是個意外,你縱然不信朕,也該相信紫蘇,不會騙你……”
“呵!”
晚余發出一聲嘲諷的輕笑。
祁讓的話戛然而止,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多麼自相矛盾。
紫蘇已經騙了,怎麼還會再相信呢?
他原本還想說,如果你不信可以問沈長安和徐清盞,可在這件事上,他們也同樣瞞了。
如果晚余知道連那兩個人都瞞著,會不會再也沒有活下去的?
剛剛說,這一回,是真的打算認命了,真的決定要和他共度余生了。
他相信的話是真的。
因為城樓上那一吻,他能覺到對自己并非完全無。
否則不會哭的那樣傷心,不會咬的那樣用力。
其實他早就察覺到的心思,才故意把時間安排在晚上,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想陪瘋一次,讓把心里的郁結發泄出來,只是沒想到,會向他提出那樣的要求。
讓他陪跳一次,說如果死不了,就和他做一輩子的夫妻。
那一刻,他的心有多復雜,連他自己都形容不出來。
他是那樣的激,歡喜,同時又忐忑不安,生怕發現那又是他布下的一個局。
可是現在,一個新孩子的到來,瞬間將一切無地打回了原點,甚至把他們到了一種比原來更糟糕的境地。
祁讓雙手捧著臉了幾下,發出近乎絕的嘆息。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他步步為營,卻總有一步會出錯?
為什麼晚余都已經下定決心,偏偏又出了這檔子事兒?
難道這就是命嗎?
命中注定,他和不能善終?
命中注定,他永遠得不到的心?
命中注定,他們不能靠近,哪怕靠近了也會再遠離?
他是不信命的,否則他也不會走出冷宮,一步一步登上皇帝的寶座。
可如果不是命運控,他和為什麼始終走不到一起呢?
他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晚余,心像是被一把鈍刀來回地切割。
明天就是封后大典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