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去了墓園。

離開三年，【春山墓園】里環境依舊，只是植似乎更加高大茂了許多。

初冬的南城，正是楓葉紅得正盛之時。

惹眼的紅楓、郁郁蔥蔥的青松，金的銀杏樹還有橙的桂花……

織在一起，宛如一片彩斑斕的云海……

媽媽的墓和那個孩子的墓是連在一起，在地勢最高的山頂，是常年最為充足的地方。

即使冬，依舊綠草蔭，樹冠茂。

車子只能開到半山腰，通往山頂的是一條窄窄的步道。

唐拒絕了保鏢的陪同，下車之后，一個人往山頂的方向走。

這條路，曾經的唐走了許許多多遍，一切依舊悉。

只是時過境遷，再踏上青的石板路，唐早已不是當初的心境。

唐勝安和唐栩都到了應有的懲罰，唐栩至今還關在牢里。

時愿說，前不久到過唐勝安一次，被人圍在小巷子里討債。

當初不可一世、拋妻棄子的男人，如今也只能像里的老鼠不見天日。

而當靠小三手段上位的蘇雨眠，也終是忍不了唐勝安的落魄，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跟一個不知名的男人跑了……

至于制造當年車禍，害死孩子胎死腹中的喬知鳶，在出國的第二年，慕容衍幫打聽到了國警局的消息——

三年前，喬知鳶撞人之后在碼頭棄車而逃后，被一個與其在當初在法國認識的一個東南亞組織的黑幫小頭頭所接應，走水路離開。

之后，不知道是因為跟對方因利益鬧翻還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懲戒，在異國他鄉孤掌難鳴的喬知鳶幾度輾轉被賣到了緬北，割了腰子，又被扔到了窩里……

警方是在一次邊境解救任務中偶然發現的，當時已染上了艾滋、梅毒已經各種各樣的病。

因為染上了嚴重的毒癮，又染數病，至今好似還被關押在戒毒所里……

一路風和日麗。

唐手捧著鮮花，一步一步往山頂墓園走去。

“秦太太？”

中途遇到了墓園的工作人員，穿著墓園的工作制服。

唐停下腳步，有些意外，對方竟然認得自己，雖然如今已早不是秦太太了。

見唐表微，對方接著肯定道：“是秦太太對吧？”

唐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因為不想解釋太多，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就說我沒有認錯。六年前，小嬰兒的葬禮上，我見到過您和秦先生。后來的幾年也經常會看到過您來。最近這些年倒是沒有再見到過您……”

有些人，明明沒什麼關系的，可是卻能被人一直記在心里。

“這幾年我出國了。”唐說。

對方恍然，“怪不得呢。這幾年都是秦先生過來的。”

許是意外，唐眸微微瞠大。

對方繼續說道：“秦先生幾乎每個月都會來一次呢。”

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手中的對講機響了起來，“麗姐，主管讓現在立馬到辦公室集合。”

“不好意思秦太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嗯。”

唐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有些困地斂了斂眉心。

直到來到山頂，看到了一黑風的秦霄明白了方才工作人員的話。

初冬的寒風里，此時此刻，男人微垂著頭，高大的影落寞、孤寂無比地立在寶寶的墓前。

唐遠遠地站了許久。

秦霄也站了許久，一未。

直到夕西下，唐還未覺到他有離開的意思。

就在躊躇著要不要上前時，秦霄忽然了一下。

轉過來時，深邃悲傷的目恰好撞上了唐的目。

他似乎也有些意外會在這里見。

唐倒是落落大方，邁開步子，在秦霄深意、復雜的目中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只是并肩站在夕的余暉里，各懷心事，默默地著那一方連照片都沒有的小小的墓碑。

上面只有幾個素字——

“秦霄、唐之子墓”。

“寶貝，媽媽來看你了……”分開了太久，唐的心里從來沒有將他忘記。

紅了眼睛，將心挑選的鮮花放在了小人兒的墓碑上。

旁邊紫的小雛應該是秦霄帶來的。

在聽到，唐的這句“媽媽來看你了……”時，秦霄心口忍不住如擂鼓陣痛，那向來冰寒的眼底卻忽然涌起一滾燙的意。

在給母親獻上鮮花后，唐打算離開。

“……”秦霄對著的背影喚道。

“如果……如果這個孩子當初沒有離開，我們是不是……也不會分開？”他忽而艱難又悲傷地問。

聽得出的聲音沙啞、抖，“亦或是說，如果當初的車禍只是一場意外，是不是我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空氣沉默了許久。

唐微微揚起下，天邊的赤紅的云濃墨重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沒有回頭，“我們……都向前看吧……”

他還在過去的泥濘里掙扎，而似乎已經釋然。

“唐。”

唐離開的腳步還是停了一下。

說：“秦霄，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我們都回不去了。”

語畢，毫不留地提步離開，將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天空，突然就下起了雨。

雨勢來勢洶洶，一開始還是稀疏的雨點，很快便了麻麻的一片。

不像是冬日，倒像是有幾分夏日的急躁。

唐沒有帶傘，但是也并沒有如意料般被淋落湯。

一把黑的大傘在細的雨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時，毫無預兆地遮在了的頭頂。

雨水，如數砸在了傘面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這個季節的雷陣雨，來得快走得也快。前面有個休息臺，我們先去那邊避避雨。”秦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唐微怔。

卻也順從著秦霄的腳步，在他傘下由他引導，與他并肩往前走去。

離他那麼近，上依舊是從前他貪念的香氣。

長發被風吹，的發梢拂過他克制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