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趙焱取道山林小路, 日夜兼程終于來到青雲鎮。

他一踏鎮口，就覺得不對勁。

小鎮來了很多外鄉人，面孔不僅陌生, 看著也不像西南地區的長相，更像是北方來的，比如京城。

趙焱瞬間握手中的劍柄, 呼吸微頓。

不會是他來了？

趙焱很快否認這個猜測。

若是趙明斐找到江念棠，他一定會把人直接強行帶走，怎麽會在此逗留。

趙焱安自己, 他們或許又是覬覦銅礦的亡命之徒，青雲鎮每年都會吸引大批不要命的賭鬼來搏一把，他還出手幫縣令抓過幾個盜賊。

這麽想著, 他心裏稍微輕松了些。

趙焱先回長租的客棧整理了一下，連日翻山越嶺, 他的服和鞋都沾滿土, 風塵仆仆，鬢邊含泥。

沐浴更後，他迫不及待地捎上種子往江念棠的小院趕, 琢磨著這個點去剛好可以幫做頓晚飯，再順理章留下來一起吃。

趙焱心裏還在想今晚上要做些什麽菜, 不料被人喊住。

“顧叔叔！”

脆生生的音讓他心瞬間好起來。

趙焱回過頭，笑容滿面, 眼角彎彎：“晚晚, 你怎麽在這裏？”

柳晚原本在和小夥伴告別, 請他們吃糖葫蘆，見到顧叔叔忽然出現在街上，興地跑過來。

“你回來得正好。”要是再晚一些, 等和娘離開青雲鎮，就再也見不到顧叔叔了。

柳晚拉著他的手往家走，表神神的：“顧叔叔，我等會告訴你一個驚天大。”

趙焱微彎下腰，放慢腳步配合地跟走。

剛接近江念棠小院的巷口，他就看到了一個人，瞳孔一震。

嚴珩一不期然和趙焱打了個照面，也停下腳步。

他手裏正提著一條新鮮的活魚，魚尾懸在空中，撲騰的水珠甩了兩人一臉。

柳晚完全沒意識到頭頂的兩道視線在空中激烈撞，朝著家門方向大喊。

“娘，今晚家裏來客人了。”

嚴珩一率先回神，機靈地把魚往趙焱手裏一塞，“大小姐，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兒要忙，等會麻煩這位俠幫我把魚送到竈房。”

說完腳底抹油，往巷口外跑。

趙焱瞥了眼手裏的翻白眼的魚，眼眸微沉，連帶著心也沉了下來。

他來了！

趙焱心裏一，想到趙明斐的手段，猛地丟下手裏的魚，握住劍迅速沖了進去。

被甩下的柳晚一頭霧水，自個兒去撿起路邊奄奄一息的魚，費老大勁兒拖著往家走。

趙焱一進門，察覺院子的格局大變。

他皺著眉，對著屋裏喊了一聲雲娘無人應答，便循著一旁的竹林小徑穿梭而行。

行至盡頭，一座六角飛檐亭豁然出現，亭中一對男正對坐品茗。

趙焱隔著半畝方塘，佇立在斑駁的竹影裏遙遙而視。

只見江念棠角微揚，眉眼含笑與對面的男人在說些什麽。

男人背對趙焱，許是見茶盞半空，親自提著纏枝紋青花瓷壺為斟滿。

江念棠笑意更甚，指尖輕一塊石桌上的糕點往他裏塞。

忽地的笑容收住，轉而地睜大眼睛，長睫輕，似怒似嗔。

他知道，沒有真的生氣。

趙焱指尖抵在凸起的劍鞘花紋之上，呼吸炙熱，心卻微涼。

柳雲眼眸含，紅著臉切齒道：“還在外面，你快放開我的手。”

趙明斐又把蔥白的指尖含得更深，舌尖纏上去，來回掃指腹壑，勢要沾每一寸紋路。

柳雲的食指被舌頭包裹，熱的漣漪滿過骨節，栗的順著皮下激的脈搏達到全，拗不過他，不住害地擡頭四看。

忽然，視線定格在湖畔對岸的人影上。

柳雲愣了一下，猛地回指尖。

趙明斐到不可抗拒的力量，怕傷到人，便松了牙關。

他敏銳地察覺到江念棠異樣的神，似有所回頭。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無聲廝殺。

他們的表平靜無波，不約而同地選擇瞞著江念棠，但都清楚彼此看似平靜外表之下的暗洶湧。

柳雲被人瞧見自己這般不端莊檢點模樣，難為地低下頭，再想擡頭故作鎮定招呼顧焱時，竹影已杳無人跡。

趙明斐面如常道：“那是誰？”

柳雲莫名心虛：“一個朋友。”

趙明斐哦了聲，“追求你的朋友？”

柳雲忙擺手，“不是，沒有，他、他是一個好人。”

趙明斐看急于撇清關系的張樣，不由泛起惡念，明知故問：“他不會就是晚晚口中的‘顧叔叔’吧？”

“顧叔叔呢？”柳晚在吃飯的時候問起：“我今天在街上剛好到他，特地把他拉回來吃飯，我還沒來得告訴他我有爹了。”

趙明斐聽一副炫耀的語氣，角上揚，給夾了一大塊魚肚子上的，“我和你娘見到他了，不過他沒打招呼就走，想必是有什麽要事，下次再請他來家裏也一樣。”

柳晚失落的哦了聲。

趙明斐的笑容僵了僵，“這麽喜歡顧叔叔？”

柳晚口道：“當然……”

話還沒有說話，娘看了他一眼，柳晚機靈地話音一轉：“當然更喜歡爹。”

趙明斐被逗得眼睛眉都彎了起來，“謝謝你這麽喜歡我。”

話是對晚晚說的，眼睛卻看著旁邊的江念棠。

柳雲假裝認真吃菜，沒理會席間那道灼人的視線。

昏暗的屋只在牆角立著一座瘦骨嶙峋的燈檠架，延出一燈枝，末端托了一盞指甲蓋大小的白燭。

燭火晦暗不明，難以照沉曖的羅帳。

趙明斐欺而上，雙臂撐在江念棠的頸窩兩側，啞聲問今晚上為什麽要阻止晚晚的話。

滾燙的氣息撲在漉漉的臉上，帶起一清涼的戰栗。

別過臉：“我怕你不高興。”

趙明斐低低笑了起來：“我為什麽會不高興。”

腔的震傳遞到柳雲上，被迫和他共鳴，呼吸微滯。

柳雲指尖抵住同樣的口，在他實的上出一塊陷落。

從鼻子裏輕哼了聲，學著他上回指責的調調道。

“你都嫁人了，理應和外男保持距離，不該與他切來往。”

只是的嗓音帶著雲雨過後特有的糯，聽上去令人迷醉心。

趙明斐眼眸重新變深，無端笑了起來，擡手狎昵地刮了下鼻尖：“學著打趣我了？”

“是不是你說的？”柳雲心裏還記得他滿臉沉的吃醋樣，仰起頭直視他：“我不想你不高興，他于我而言，終究只是一個外人。”

趙明斐的心砰砰地跳，一眨不眨地看著瑩潤的水眸，輕聲問：“所以我是人？”

柳雲咯咯笑了起來，“當然。”

雙手環繞住上方修長的脖頸，借力微仰起上半，瓣拂過趙明斐的耳畔，“你和我，還有晚晚才是一家人。”

江念棠人的話語，溫熱的氣息混在一起，世上最烈的春/藥。

趙明斐驟然一，激地拉卷下一的泥濘熱的風暴中。

趙明斐忍不住從裏出更多人的話，他故意問：“晚晚說你以前誇他‘劍眉星目，面如冠玉’，我和他比怎麽樣？”

柳雲心裏哪裏不知他那點酸醋還沒有消，支起酸的手臂，上明斐的眉，眼睛，鼻梁，最後落在他的邊。

“我覺得……”柳雲故意頓了頓，見到他急眼了，才緩緩吐出四個字：“甚合我意。”

的眼眸盈盈泛著一層水，即便是在暗沉的屋子裏也那麽亮。

亮若漫天繁星，灼灼地過來，仿佛要將他燃燒。

趙明斐的視線在這一刻被充滿的眼神看得渾麻，從尾脊骨迅速躥上噬魂銷骨的意。

他難以形容這一刻的的。

飄飄乎兮如置仙境也不外乎如此。

他的眸反反複複在的面龐游移，舍不得挪半寸，害怕自己今天得來的幸福都是一場夢。

江念棠睜著漉漉看著他，語氣又輕又：“所以你不要吃醋了，對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誰也比不過你。”

趙明斐膛裏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他想，現在哪怕要剜出自己的心髒出來看看，他也會乖乖遞給匕首，還教怎麽做才能省力些。

“我看他言行舉止頗有世家名門風範，想來是個高門之後。你若是跟了他，不比跟我這個最低等的商人強……”

話還未說完，頰邊玉手輕拍在他的上，捂住他的。

江念棠不滿地嘟囔道：“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哪怕他是天潢貴胄，在我眼裏也是不相幹的人。我喜歡的是你，你難道不信我嗎？”

他信，他怎麽不信。

趙明斐閉了閉眼，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江念棠不他的時候，哪怕他是九五之尊，能給無上尊榮，錦玉食，也不屑看他一眼。

面對這番話，他本該欣喜若狂，然而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口反而充滿了莫名的害怕，仿佛所有的歡喜都被無形的鎖鏈錮在深淵之下。

越是掙紮，恐懼越是滲骨髓，涼得他忍不住栗。

江念棠似乎他在發抖，主抱住他，頭在的口：“你要對我有一點信心，他三年來都沒有打我，以後有了你，更加不可能了。”

明明在說趙焱，趙明斐卻生出絕的悲涼。

他試圖彎微笑，再給一個吻以示獎勵。

然而他的角像有千斤重一般擡不起來，眸底不控地漫起一層寒涼的水。

他擁住江念棠，抵死纏綿，極盡歡愉。

只有切實到的溫度，的呼吸，才能暫時填補他心的荒涼。

雲銷雨霽，燈燭燃盡。

趙明斐替好被角，翻下榻，輕手輕腳地穿好服，拿下架上的佩劍，悄無聲息地打開門。

李玉守在門口，見他出來立即迎上去。

趙明斐面覆寒霜，“他在哪裏？”

李玉低聲道：“一直在門口。”

趙明斐冷笑了聲，握手中的長劍大步流星而出。

趙焱抱劍而立，站在巷口的老槐樹下。

夜風吹起他的下擺，長發與袂飛揚，宛如在空中潑了一團黑墨。

他正閉目養神，聽見靜驀地睜開眼看過去。

此刻江念棠不在場，兩人無須遮掩對對方的憤怒與恨意。

兩柄劍幾乎同時出鞘。

劍刃相抵，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

趙焱眼神憤恨，切齒道：“你還有臉來找。”

趙明斐冷笑：“我為何不能來找，倒是你。知不報，欺君罔上，是想讓整個恭王府都給你陪葬嗎？”

雙劍又分，兩人打得你來我往，不分彼此。

趙焱道：“你威脅我。你找的是江念棠，已經了柳雲，不再是你要找的人。”

李玉在旁聽著，暗暗咋舌，沒想到趙世子已經學會詭辯了。

趙明斐：“別給朕玩這一套文字小把戲！不管是江念棠，還是柳雲，張雲，李雲，都是我的妻子，朕的皇後。你一而再，再而三覬覦，將當年說的話拋諸于腦後，背信棄義，今日，別怪我劍下無。”

趙焱心裏也憋著一氣。

他馬上就要功了，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被趙明斐找了過來。

兩人打得難分難舍。

青石巷刀劍影忽明忽暗，寒芒錯錚鳴，帶起的劍風刮得李玉眉骨生疼。

一人劍勢如瀑，一人招如游龍，每一次刃口相撞都迸出星火，劍脊相出刺耳銳鳴。

李玉張地握住手中的槍，隨時沖上去護駕。

而于戰中的趙焱暗暗心驚。

趙明斐的劍比之三年前進步飛速，他必須竭盡全力才能打敗他。

若是李玉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告訴他答案。

皇後失蹤的三年，陛下每每思念至極，都會尋人練劍，以解相思之苦，發洩心中的燥戾。

除此之外，陛下心裏未嘗沒有對當年敗于趙世子之手心存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