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明斐，求求你，讓他走……

後來幾日, 趙明斐每次問江念棠晚上要不要出去走走，都被沒好氣拒絕了。

對來說，在馬車裏辦事總比在野外強。

幕天席地, 星月為燈，即便趙明斐再三跟保證沒有人會看見，依舊覺得難堪, 好像暗藏了人在窺。

趙明斐對此樂見其，他喜歡江念棠時時刻刻呆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擡眼就能尋到, 知道在做什麽，想什麽。

江念棠無論是出于怕他，畏懼他, 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注意力也一直集中在他上。

這很好, 他們彼此都為對方眼裏的唯一。

有時候趙明斐早朝時, 在座上聽著下面的臣工們為了點芝麻大小的事爭吵，覺得無聊至極，思緒會不控制地想江念棠。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 會不會思念其他人。

其他男人。

盡管他極力克制口的妒意，也仍忍不住胡思想。

趙明斐已經下令李玉停止調查子期。

他不想再知道關于這個男人的任何事, 尤其是與江念棠相關的一切。

如今他和江念棠的關系正在逐步往好的方向發展，他不願破壞好不容易過上的安生日子。

若是得知他們曾經的過往, 趙明斐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

哪怕得知他們沒有牽手, 沒有接吻, 只有一次意外的相擁——江念棠走路不小心跌在那個男人的懷裏，一而分。

但只要一想到這個男人曾經過江念棠的，嗅到發間淡雅的馨香, 趙明斐就想將他再殺一次，挫骨揚灰。

總之，人已經死了，往事俱隨風散。

江念棠在忘掉過去，他也會試著真正放下。

馬車緩慢朝著平溪獵場而去，嚴珩一跟著駕隨行保護。

這次跟來的眷個個貌如花，各有千秋，他每日假裝打馬而過欣賞這群鶯鶯燕燕，心十分愉悅，偶爾還會故作風流搭上一兩句話。

他長像雖不及趙明斐的天人之姿，容貌無雙，但也當得起一句瀟灑倜儻，而且他的會哄人，得了不郎們的暗中秋波。

但當們一聽到他的名字，原本笑靨如花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作鳥狀散開，心有戚戚地往某個馬車車廂瞥了眼。

京城誰人不知嚴侯爺家有悍妻，將門虎，生怕被打上門來，丟人現眼。

嚴珩一遭遇幾次這等敗興的事後，頓覺臉上無，不想再待在這。

他蔫蔫地走到輦外，隔著窗牖向趙明斐請求先行一步，去檢查獵場周邊的況。

說完後站在外面等了半天，馬車裏也沒有靜。

“他有事找你。”

的氣音像醇濃的烈酒，令人迷醉。

江念棠坐在趙明斐上，雙手抵在他前，阻止他的過分侵。

雲鬢斜塌，碎發淩，眼眸水瀲滟，瓣紅如丹砂，一派春旖旎。

趙明斐了腰上沒幾兩的，學著的低啞的聲調，似笑非笑道：“找我就找我，你激什麽？”

江念棠惱得無地自容。

兩人此刻衫不整，氣息紊，稍微不注意就能被外面人察覺他們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廝混作一團，做著有傷風化的荒唐事。

偏偏趙明斐一臉不在乎，還不得被人發現，作沒有毫收斂。

江念棠沒他這麽不要臉，只能咬牙關，拼命吞下間難耐的嗚咽，可他故意作怪，變換角度，似乎非要江念棠出聲才肯作罷。

“陛下？”

嚴珩一疑地看向左思右想兩人，他們都在車廂外，既沒有去通傳，也沒有給提示。

趙明斐允許他靠近，但又不發話，他不能擅自離開，想往前再走一步看看什麽況，被車外兩人淩厲又驚恐的目釘在原地。

嚴珩一了嚨，不得不著頭皮再一次。

“陛下。”

他的聲音拔高一度，給人馬上就要破門而的覺。

江念棠下咬得發白，螓首輕搖，求饒地看向趙明斐。

他發狠地侵占，黑眸目灼灼盯著，薄抿卻不言語，炙熱的呼吸落在臉上，激起渾戰栗。

“明斐。”

江念棠好似明白他想要什麽，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弱無骨地靠上去，一聲聲喚輕喚他的名字。

“明斐，求求你，讓他走。”快不行了。

趙明斐氣息加重，忽地手按在江念棠後腦，將整個臉按在自己懷裏。

的到腔的微微震。

“準了。”

趙明斐低聲音，極力克制的嚨。

嚴珩一如蒙大赦般告退，一溜煙跑開。

他擡頭看了眼懸在頂端的烈，耳悄悄紅了起來。

怪他來的不是時候。

嚴珩一尷尬得都來不及回自個兒的馬車，遣人去跟夫人說了聲，快馬加鞭落荒而逃，在落日時分到達平溪圍場外的行宮。

他找人打聽了一番，徑直走向西邊的廂房。

“顧焱，顧焱！我來找你了，你在哪？”

嚴珩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顧焱在廂房裏，聽見後掌心一握，將香囊收進懷裏，大聲回應：“我在這兒。”

嚴珩一循聲而至。

他看見顧焱第一眼哦豁了聲：“你怎麽曬得這麽黑，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時隔月餘，原本清秀俊朗的年郎變得獷幾分，白皙的皮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比小麥還略微暗黃的，略顯糙，好似去西北的漫天黃沙裏走了一遭。

顧焱不在意地笑道：“今年秋天比往年熱上幾分。我整日在宮裏巡邏，又被調到平溪獵場驅趕猛，整日風來雨裏去，哪顧得上其他。”

嚴珩一走近一看，顧焱不僅曬黑了，右眼上方還有傷。

他的眉峰被削平，眼睛與眉之間有三道明顯的疤痕，像什麽東西的爪印。

幸好傷口不深，否則這只眼睛就要廢了。

如今結痂落，出新長出的，與整張略微暗沉的臉格格不。

“在平溪獵場遇到一只大蟲，我們幾人圍攻。”顧焱說起驚心魄的瞬間語氣平淡：“我不慎被它的爪峰刮到，好在我們最後 都沒事。那張虎皮十分完整，屆時能獻給陛下做個毯子。”

嚴珩一真佩服他在生死一瞬還能想到要保證皮子的完整。

“陛下不喜歡這玩意兒。”

嚴珩一從沒看過趙明斐穿皮一類的大氅，或許是從小被江皇後苛待，他的為求自保，大冬天跟火爐一樣熱。

往年深冬時節，趙明斐像不怕冷似的，最多披一件厚實的披風。

他話一出口，頓覺自己失言，補救道：“不過，陛下肯定會把它賜給皇後娘娘。”

顧焱不鹹不淡：“是嗎？”

嚴珩一以為自己打擊了顧焱的積極，深愧疚，語氣真摯道：“皇後娘娘子骨弱，看著風一吹就倒。陛下如今正與娘娘深如海，定然會想送這樣的好東西給娘娘，到時候一定會賞賜你的。”

顧焱聽見深如海四個字時眼眸黯了黯，扯出一抹極淡的笑：“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還有兩位同僚一同敵才降服它。”

嚴珩一察覺出顧焱心忽然低落，懊惱是自己說錯了話，十分尷尬，他轉移話題給他鼓氣：“陛下一定會重用你的。我看你第一眼就覺得你和從前的陛下當太子時有幾分相似……”

顧焱的表忽然古怪起來：“像嗎？”

嚴珩一哈哈大笑：“哎呀，相久了就知道你們完全不像。況且你曬黑球一樣，眉也被削平，一點也看不出來那幾分雷同。”

為了保持兩邊看起來對稱，顧焱的左眉也被削平，棱角分明的眉峰去掉，他整個人更多了幾分親和。

顧焱跟著笑：“陛下乃天潢貴胄，我不過一介平民，不像才是正常的。”

嚴珩一拍拍他的肩膀，鼓舞道：“長相不要，關鍵是能力，你放心，這次我定然會將你帶到陛下面前。”

大部隊比嚴珩一稍晚一天才到平溪獵場附近的行宮，江念棠重新行走在平地上時有種不真實。

行宮分為外兩院，院是皇帝皇後的居所，還能安置皇子，公主、親王等皇室宗親。

趙明斐沒有子嗣，恭王妃不喜遠行，這次除了帝後二人，趙明斐只把李太後帶出來，曰其名換個地方養病。

李太後隔三差五以不適為由派人去請他，趙明斐實在是沒耐心伺候，說到底就是想把趙明瀾弄出來，放到自己邊，再徐徐圖之。

既然用孝道自己，他便用孝道還治其人之。

趙明斐不打算帶李太後再回宮，隔絕作妖的源。

原本皇帝和皇後應分別下榻兩所宮殿，但趙明斐直接把自己住的地方騰出來作為大臣們議事的場所，他則搬到江念棠所在的棲梧苑同住。

棲梧苑在別院的西側，與象征太子的東側配殿一左一右拱衛正殿。

趙明斐和江念棠匆匆用完晚膳，他便匆匆趕去議事，臨走前還說不用等他回來，讓江念棠先睡。

江念棠本應該高興地睡個安穩覺，可到了子時依舊毫無睡意。

歸咎于換了個新地方不習慣，于是起打算外出走走。

棲梧苑以皇後規制建造，除了亭臺樓閣，還有一座人造太湖石假山，山頂有個六角涼亭，彎月正鈎在檐角套頭上。

江念棠涉階而上，右想小心跟在後面防止踏空。

兩人登上假山，江念棠輕倚在檐柱憑欄而。

近閃爍著幾點零星的宮燈，遠黑沉沉一片。

山頂的風呼嘯而過，帶來蟲鳴飛葉聲，還有一個若有似無的名字。

“顧焱，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