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年已經六十又四了。”

紫宸殿，元祐帝順著自己早已花白的胡須，笑得眼尾皺紋都多了幾條，“不知道還能再看我們阿歡多久。”

“皇祖父莫要胡說，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

聽著宋時歡的話，元祐帝笑瞇了眼，古往今來這麼多被喚作萬歲的帝王，可哪一個是真的萬歲？

他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算是高壽了。

“今日是阿歡的生辰，朕本給阿歡大辦，偏生你這個鬼靈不讓，非說什麼跟朕和你父王一起用頓膳就夠了。”元祐帝還在對無法給宋時歡大辦生辰的事耿耿于懷。

宋裕在一旁也不住的點頭，他家阿歡今日都十二歲生辰了，再過三年就要及笄了，一想到這里，宋裕便覺得時間過得太快。

“本來就是，過生辰和重要的人一起過就夠了。”

宋時歡咕嘟咕嘟的喝了一盞茶水，申家的事剛剛落定，又有宋翎的死因之事等待查明，在這個時候，不愿再大張旗鼓的慶生。

有去年那樣大的排場，整個大祁也都知的寵程度了。

“朕捧在手里的小郡主，每年過生辰都該普天同慶。”

因著殿只有祖孫三人，因此元祐帝和宋裕父子倆便放開了喝，不出半個時辰，兩人都是喝的醉醺醺的。

“今日梅知臨沒有來管朕喝酒，朕心甚悅啊。”

殿外守著的梅知臨：......

“梅大夫，今日皇上高興，咱們就不去擾了皇上興致。”吳奇在一旁連忙低聲說道。

“我知道。”

梅知臨扯了扯角，過了今日他就讓皇上十天不沾酒。

哼！

殿。

喝醉了的元祐帝開始絮絮叨叨的講著當年的事，講到元后的時候，雖然宋裕面上不顯，但卻依然悄悄的豎起了耳朵。

面不改的聽著關于母親的故事。

“你父王從懷上就不讓人省心，把你祖母折騰的瘦了一大圈，當時真把朕氣的牙。”

“生下來是個小子，朕抱著還沒高興一會兒，就尿了老子一，害得老子被軍中那群老家伙笑了整整一個月。”元祐帝咬牙切齒的說著，“所以宋翎出生，朕就不抱了，后面那幾個小子朕都沒抱。”

堂堂一國之君若是被尿一，帝王威嚴往哪里放？

聽到元祐帝提及宋翎，宋裕和宋時歡的眼神幾乎同時暗了暗。

事到臨頭，他們卻有些不知該如何向元祐帝開口，要給宋翎開棺驗尸。

“父皇，我跟宋翎相比，誰好？”

宋裕定定的看著元祐帝。

只見元祐帝笑罵出聲，“他表面看起來乖覺，實則一肚子壞水。”

“不像你，表里如一，都是一肚子壞水。”

宋裕表瞬間炸裂。

......

回秦王府的路上，馬車里的氣氛稍微有些低沉。

“父王，皇祖父年紀大了，我們若是貿然提出開棺驗尸，皇祖父子會不會不住？”

宋時歡憂心忡忡，可以用盡世間最惡毒的手段去向平王府報仇，可一旦牽扯到元祐帝，就有些猶豫。

元祐帝待如珠似寶，不能不顧及這個老人。

“先讓常氏詐一詐申樺兒。”宋裕思忖后開口說道，“阿歡，你皇祖父是從鮮中殺出來的，跟普通人不同。”

“比起驗尸，他更不想讓宋家的孩子不清不白的死掉。”

不清不白的死掉......

宋時歡心尖微。

所以前世東宮把藏得那般好，不讓出現在皇祖父的視線里，怕的應該就是這一點吧。

“好，就按照父王說的辦。”

宋裕見狀從懷里緩緩掏出了一個小木匣，遞給宋時歡：

“生辰禮，拆開看看。”

打開木匣，一個極為致的發簪便出現在宋時歡面前，還嵌著一顆澤瑩潤的東珠。

“我們阿歡都快是大姑娘了。”

宋裕咧笑了，到時候他要把天底下最漂亮的頭面都買回來給阿歡。

“多謝父王，發簪我很喜歡。”

宋時歡不釋手的看著發簪，只覺得時間過得飛快，從被認回，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年了。

“明年這個時候正是殿試，我會讓阿歡為太子獨。”

“生辰快樂。”

一句獨。

道盡了無上的寵。

......

平王府。

宋惜的生辰依舊是無人問津，只有柳兒跑出平王府為宋惜買來了糕點，給宋惜說了句生辰快樂。

“柳兒，原來這麼多年，唯有你是真心待我好。”

“郡主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是要全心全意侍奉好主子。”

柳兒的話讓宋惜心中妥帖，只是宋惜卻不知道，柳兒話里的郡主主子并非是眼前的郡主。

儷園。

“常姐姐我？”

申樺兒剛來儷園的時候，還以為會到常氏的磨，可一段時間下來，常氏竟毫不曾苛責，吃穿用度樣樣也沒有短了。

“今日是阿歡和惜的生辰，所以便想找人說說話。”常氏示意申樺兒就座，“我心中煩悶，所以便請側妃過來了。”

“常姐姐喚我樺兒便好。”

“說起來你也是個可憐人，嫁進東宮的時候王爺子已經不大好了。”常氏目里滿是懷念，“我記得你剛嫁進來不久，王爺的子是好了一段時間的，甚至還神抖擻，那個時候我以為王爺病愈了。”

聽到常氏提及當年之事，申樺兒臉微變。

“是啊，我當時也以為王爺要大好了。”

“說來也奇怪，好像從某一日開始，王爺突然就起不得也說不得話。”常氏故作悲傷，“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一般，當時你侍奉在側，可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啪——

申樺兒手中的杯盞落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姐姐說笑了，我只是一介弱子，又不懂醫，哪里能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

常氏聞言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是我多言了。”

“咦，當時除了樺兒你，是不是言崢他們幾個也都日日侍奉在側，不曾離？”

申樺兒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