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子進西閣間跪下行禮，語氣恭敬不出錯，“奴才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前些日子奴才查的事已經查出來了。”

賀玥停下了手頭的作，把繡棚擱在膝上，語氣驚喜，連忙追問，“查出來就好，小霜可是冤枉的？”

小葉子被賀玥喚起，小暖和小虹則大松了一口氣，不再整理繡線，起恭敬地立在一旁。

“說冤也不冤。”小葉子把查出來的東西掰開了講，“白府管家說了假話，白夫人的首飾不是小霜的，卻是小霜昧下的。”

“白大人一家剛剛搬到云城不久，東西正是最雜的時候，丟了什麼件也是一筆爛賬。白府管家起了歹念，連同著一個小梳兒的婢藏了一些白夫人不常用的首飾。”

“小梳兒和白府管家接的過程被小霜看在眼里，于是白府管家為了賄賂小霜也分了一筆贓。小霜在白府外頭還有一個病重的親生弟弟，為了藥錢也就越來越貪婪，白府管家再也忍不了，所以使計把臟水都潑在了小霜上。”

“后來白府管家暗中威脅小霜，如果敢魚死網破，他便雇人殺了的弟弟，小霜最后自然認罪了。”

小葉子條理清晰，賀玥輕嘆一聲氣，手指著繡棚上的竹子，“小霜跟了素靈那麼久，該知道的子，最是心良善，只要開口素靈怎麼可能不幫？”

小葉子忙接上話，垂下的眉眼恭敬謹慎，“小霜親弟弟得的是最要命的富貴病，需要的藥材很昂貴，白夫人再心善也只可能允許小霜到府中借賬，哪有無本買賣來的快？”

“倒是我冤枉了李小書，是個清白的。”賀玥開口，心里起了些愧疚。

“太子妃慧眼錯不了，那李小書是個心機頗深的婢。”小葉子腰彎的更下了，“您沒冤著，在里頭起了一個穿針引線的功夫。沒暗里的慫恿，小霜不會一門心思的想著從白府管家手里要錢，白府管家也不會破釜沉舟的使計給小霜潑臟水。”

“只是很謹慎，在小霜和白府管家面前說出的話都好像無意的，當事的兩個人都覺得是個無辜之人，白大人和白夫人自然就查不出來了。”

李小書有一種埋在骨子里的狠意，手段雖青卻也初見苗頭，幾句話挑著兩個人相互廝殺，好通通被一個局外人得了。

小葉子嘖嘖稱奇，是個好苗子呀，可惜就是太貪了，沒掩實過去。

寧如頌將一封折子看好，抬眸瞥了眼小葉子，心里很淡冷，李小書，是個人。

人與人之間或許真的有緣場，上輩子湊在一起相互折磨的人，今生轉了個圈兒又繞到了一起。

寧如頌對李小書沒什麼特別的緒，或者說他對大部分人都沒有特殊的緒，讓他汲汲營營的只有一個賀玥。

上輩子李小書從他這得到了想要的，可惜斗不過白回顯，落了個皆輸的局面。這一世以夏素靈為起點想往上爬，還是奔著白回顯去了。

賀玥用手支著下頜，袖子往下落，香灰珠紅繩很是顯眼，是寧如頌在一個月之前給帶上的，說這才是真正的聘禮，能庇佑福澤，阻擋煞。

那時他十足的鄭重，“是我外祖父留給我的，在廟里供奉了好些年。”

賀玥原本是個唯主義的，經過穿越后，不迷信也迷信了起來，這香灰珠紅繩戴上后就沒取下來過。

“明白了，李小書背地里用使了壞，但沒有實際的證據，奈何不了。”賀玥語速不快，瞧著有些氣悶了，后又起了些苦惱，“還是得同素靈說說，這樣的人留在邊，早晚得出事，起碼不能伺候。”

更不能提拔為妾室，一但放在對立面上，素靈哪里斗得過呢，賀玥腦海里思忖著明日要出宮一趟，得和素靈說講清楚。

實際上有什麼可苦惱的呢？賀玥還沒有意識到手里握著多大的權利，一個婢，只要出點要懲治意思，多的是數不盡的人把李小書碾灰，再多的心計在絕對的權柄面前都是笑話。

賀玥沒想到這一茬，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自洽，罰人要講究實際的證據，輕飄飄的幾句話定不了罪。

可在這個時代，主子和奴才是不一樣的，奴才惹主子看不順眼本就是一種罪，他們是主子的財產和件，扯不上什麼人權公正，大富人家背地里搞死個奴才婢子，只要契在手里，就算告到衙里也頂多罰些銀錢。

賀玥還沒過上輩子三年的苦，也沒見識到這個時代真正的恐怖之，寧如頌是蒙在眼前的虛假，所以現在生的有些天真。

“持玨，你同白大人也說說吧。”賀玥側頭對批折子的寧如頌開口，“白大人看著是果決的子，我怕素靈心。”

滿殿的宮人心里頭都凜了凜，太子殿下親自開口同白大人提起一個婢，那李小書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太子殿下也就在太子妃面前話多，在旁人面前都是字字金貴的，朝臣們恨不得把太子殿下說出口的每個字都研查一遍，生怕了什麼暗地里的令旨。

寧如頌踱步至榻前，垂下眼，看著賀玥膝上的繡棚，真有靈雅之氣，玥玥繡的真好，他什麼時候能用上這個腰封？

“明日我同他說，玥玥不用擔心。”寧如頌神和煦，雅的語氣驅散的心焦，“你同我要的擅長婦科的太醫一并白回顯帶回白府。”

夏素靈的心結就在于不能有孕，而宮中的太醫大多都擅長此道。

靖穆帝的后宮紛爭不休，妃嬪們都想懷個龍嗣，太醫們手里握著不知道多個生子方，這個妃嬪賣一份，那個妃嬪賣一份。宮中月銀哪養得起家中老小，全靠娘娘們散財。

賀玥面上終于上了笑，明可人，“相公真靠譜。”

是個甜的，聲線微微拉長，到寧如頌的心坎兒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