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青走出書房時，天幕已全暗，半點夜星都無，小關子遞給一個宮燈，“慧青姑娘是個頂聰明的人，所以陛下才容得下你在娘娘邊。”

小關子點到為止的警告讓慧青沉沉嘆息，彎膝答是，“奴婢多謝陛下天恩，定會安分守己，不敢多言。”

說罷，慧青手持宮燈往永定宮正殿方向緩步走著，稍稍細看才會發現背后的裳已經全，行走之間僵無比，丟了三分魂一般。

小關子哂笑一聲，心里頭咕噥，別管是哪家婢，進了宮里就得忠于陛下，這方為求生之道！

半個時辰不到，張侍衛押著蠱師差熠進書房里。

帝王坐在上首，手往下一，張侍衛就抬腳往差熠的后一踹，讓他狼狽雙膝跪下。

“鴛鴦蠱出問題了。”寧如頌淡冷的話里蘊著迫然。

差熠不慌不忙的長揖于地，頭叩在地上，聲音因著姿勢的緣故更怪了，“大云朝的帝王，我可以保證您所需的功效半分都不會減，皇后娘娘的子絕對不會出問題！”

“蠱蟲本就多變，不知這額外生出的問題是好是壞？”差熠小心吱唔著詢問。

是好是壞？寧如頌長睫掀起，擰眉，卻看不出他的心好壞，“皇后忘記了曾經所中意的人。”

蠱師差熠一聽手指，悄悄地抬眼向帝王，正好進他居高臨下的眼神，沉的出奇。

他囁嚅著字句，“蠱蟲不可逆，下蠱后我再改不了其功效，鴛鴦蠱本就是為了全用蠱者的鴛鴦妄，衍生出如此問題不算一個太大的意外。”

將一切聽到耳中的張侍衛心頭然難言，可又含著慶幸，陛下和娘娘的掙扎他都一路旁觀著，這樣的結局已經算得上很好。

而另一旁的小關子則是個十足的唯陛下主義者，沒有張侍衛的愁腸百結，只有一片喜意，如此甚好！

差錯之下，還是陛下勝了段家前家主一頭！

寧如頌子往后仰了些許，燈燭映著他的深沉淵重，也照出他的惘然悵寥。

“對皇后子絕無危害嗎？”片刻后寧如頌發問。

差熠忙以命做保，“絕無問題！”

寧如頌擺手，張侍衛心領神會的將差熠帶出書房，關押起來。

安神藥是寧如頌找太醫特地配的，藥極強，他此時心緒勉強維持在平穩狀態，闔目以手敷面，半晌才出聲，“段家和皇后以往的事以后不必再探查，發出暗令，闔宮上下不許再提到段家，那段家婢更是要重重敲打，不得有一意外。”

“永和段瓚的婚事全權給太后來辦，給朕帶一句話同太后。”寧如頌放下手，從容平和的說道，“朕可以容許對一個末等種種不守規矩的偏，可這一回也不許以病搪塞朕。”

寧如頌當初只是降了何的位份，而沒有要命的原因就是如此，實在是牽制何太后的好件，趁手的很。

小關子彎腰行禮，不敢含糊，“是，陛下！奴才定不會讓一個‘段’字傳進皇后娘娘耳中！”

‘段’字從此以后在宮中就為了宮人不可說的忌。

…………

寧如頌這幾日都睡的不安穩，驟然間腹部傳來一陣陣劇烈的陣痛，他忙起，煞白著臉，將睡在一旁的賀玥喚醒，“玥玥，醒醒！你怕是要生了！”

一面焦急的喚，一面搖著一旁金鈴將宮人喚進來，沖著連忙掀開二重簾趕來的宮人高聲道，“皇后要生了，去喚太醫和接生嬤嬤！”

賀玥醒來時就見到寧如頌惶恐的神，他扶著賀玥坐起子，自己卻在疼地打，額前的發了一縷又一縷，溫著嗓音，“玥玥你應當快生了，莫要慌張，太醫和接生嬤嬤馬上就到。”

賀玥靠在他臂彎間，握起他的手，及到黏膩的冷汗，“持玨，你也莫要張。”

算算時日，皇后也確實到了臨產期，太醫和接生嬤嬤這幾日一直都隨時候著，宮人尋的快極了。

樓太醫一把脈，神還算尚好，“快了，現在是晨間，娘娘可先用些湯食，積攢一些氣力。”

“娘娘走些路，等會更好使勁。”接生嬤嬤已經將臨近的一個閣間給收拾好用了作產房，然后扶著皇后慢慢走過去，看向還跟隨的帝王，“陛下請止步，古有龍氣沖撞之說，娘娘生產時，陛下在產房外即可，定會庇佑娘娘平安誕下龍嗣！”

接生嬤嬤極為相信神鬼之說，害怕極了皇后娘娘這一胎出什麼差池，于是也大著膽子制止寧如頌。

這可是是陛下唯一的子嗣，還是中宮嫡出，只要是皇子定是板上釘釘的太子，接生嬤嬤都不敢想萬一出事，會得一個什麼下場，不僅是，還有太醫和在場的所有宮人都難逃一死！

“好。”寧如頌僵在原地，看著產房的門合上，子都麻了半邊，穿著單薄的里，連外裳都未披，長發有些凌，整個人呈現出十分的焦慮恐然，看著幾要搖搖墜。

接生嬤嬤接生過靖穆帝多位妃嬪生產，也從未見過如此的架勢，高居天子之位的當今陛下急如此狼狽的模樣，真是讓人稱奇！

皇室也算是出了一個真正的癡種！

真心實意的對賀玥說，“皇后娘娘是個好福氣的，上天也會眷顧著娘娘，您一會別張，奴婢是老手，您的胎位一看就正。”

賀玥還算平靜，畢竟再痛也不是擔著，沒說話，省著點氣力留著等會。

慧青端著湯喂，“娘娘未用早膳，趁著現在多用些。”

生產過程極為長，到了午時皇后還未生出，小關子派小葉子守在產房門口，一有消息就隨時稟告。

小關子咬牙撐著帝王幾乎要倒下的子到正殿寢房的床榻上。

寧如頌疼得蜷在一塊，整個人像是從河里撈上來的一樣，小關子心痛的流著淚，手里用打的帕子拭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