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心中衡量了一番，決定孟六姑娘這個同伴往后不必再深了，免得連累自己也臭了名聲。

孟六姑娘出口勸了盛卿卿之后，又零零散散地有其他幾人表示了不滿，一時間顯得盛卿卿有些下不來臺。

聞茵跳腳道，“我來幫盛姐姐彈！”

盛卿卿卻在這時轉頭看了一眼座上一語不發的聞夫人，見到這位大慶第一琴師正靜靜地看著自己，便猜到了對方的心思。

聞茵對盛卿卿的喜之溢于言表，聞夫人這個做長輩和師父的，總要為晚輩是否友不慎個心。

聞茵比盛卿卿年紀還小了好幾歲，盛卿卿自然不會讓替自己出頭。

手了聞茵的琴頭，笑著道，“我不怕諸位取笑，琴我確實不懂。方才諸位的天花墜，我一首曲名也沒聽出來，卻也能聽得如癡如醉，想來琴之一道本就是雅俗共賞，諸位應當同意這一說。”

聞茵安靜下來，轉頭用一雙圓滾滾的眼睛不安地看向盛卿卿。

“本來我只想當一回聽眾，不想在諸位面前惹人發笑，但這位公子為難一個比你小十來歲的姑娘家未免令人不齒。”盛卿卿抬眼道，“我會、也僅會一首琴曲，是我母親教給我的，今日便著頭皮獻丑吧。”

聞茵眼睛一亮，立刻蹭蹭往后移開騰出位置，“盛姐姐你盡管用我的琴！”

盛卿卿道了聲謝，坐到琴前，順著記憶中母親的教導試著奏了幾個音。

只要稍微會彈琴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的手勢不算生，但那彈琴的作同剛門的人也相差不遠了。

聞夫人突然斂眉稍稍前傾了，從破碎的前奏中聽出了什麼。

孟六姑娘勾了勾角，已做好準備滿心期待著盛卿卿的出丑。

——只會一首曲子？那和初學者有什麼區別？

盛卿卿試了會兒音，便將雙手同時放上去，輕輕吐出一口氣，順著琴譜奏了下去。

一旁的聞茵比盛卿卿本人還張，手指地拳放在膝上細聽。

前頭一小段的演奏顯得相當艱，甚至偶爾還有些斷斷續續，聽得人啼笑皆非。

然而很快地，盛卿卿似乎從記憶中找回了練，撥琴弦的作更為純流暢，整首曲子也如同畫卷緩緩展開那樣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同他人不同，這首曲子并不高雅，出的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悲愴茫然，像是個無家可歸之人在走投無路時發出的一聲嗟嘆。

這曲子卻是很難奏的，生慣養的汴京城中世家，誰會有這麼一段經歷？

偏生盛卿卿是最適合的。

畫舫上換了誰來，恐怕都沒能奏出這曲子的髓。

因而即便開始時十分生，大多數人也保持著安靜聽到了就最后。

盛卿卿將這曲子奏到一半時，聞夫人就險些將手旁的杯子打翻。

畫舫上這麼多人，聞夫人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唯一一個曾經聽過這曲子的人。

第50章

等盛卿卿奏罷最后一個音節時，聞茵率先鼓起掌來，自琴技造詣不低，自然聽得出這是首好曲子，盛卿卿演奏得甚至比畫舫上有些人要彩得多，只不過前期因為生不練而缺了些完整度罷了。

“盛姑娘，”聞夫人突然開口問道，“這曲子，是你母親教給你的？敢問一句的名諱？”

盛卿卿訝然地收了手，同聞夫人對視一眼，見一直平靜無波的面上竟出一焦急，不由得停頓了片刻才道，“家母孟云煙。”

聞夫人皺了皺眉，張似乎想要再追問什麼，但隨即又閉上了，過了片刻才說，“你奏得很好，哪怕只會一首曲子，說自己一竅不通有些謙虛了。”

在這之后，聞夫人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沒有按照此前的慣例一般最后彈奏一曲給眾人賞聽，便結束了這次畫舫論琴。

眾人意猶未盡地抱琴離去，有人對聞夫人的指點念念不忘，有人則是想著剛才發生的風波。

孟六姑娘只覺得所有人都在暗中悄聲討論著的出丑，背起琴盒之后整個人的神都相當沉郁。

匆匆到人群最前面，想要盡快離開畫舫。

在換船的時候，因為作太過急切，孟六姑娘還不小心將自己的請帖掉到了湖里。

聞夫人琴宴的請帖不僅僅制作工藝繁復，代表的更是對琴藝的認可，因此許多人即便離開琴宴后也不會將請帖丟棄，反而會好好保管起來。

孟六姑娘就保存著自己上一次見聞夫人時的那張請帖，原來也是要將這次的保存起來的。

的請帖等級不低，但鑲的是銀邊，到底比聞茵給盛卿卿的那張低了一個等級。

見孟六姑娘站住不懂，不知什麼人在后頭嘲諷地開口道，“實在不行，就求求你表姐將的請帖給你拿回去收藏吧。”

孟六姑娘咬牙忿忿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無法從人群中將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找出來。

迎著眾人各異的目，窘迫憤恨地想要讓時倒流回轉一次，那就不會中了盛卿卿的圈套——可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呢？

孟六姑娘猛地低了頭，從畫舫的梯子出最后一步，走到了擺渡的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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