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卿歪了歪頭,不太記得是否曾經這點小小的飲食喜好暴在父親面前過。
不過這思考只是短短一瞬,思及父親畢竟已經去世,盛卿卿沒有多想,而是道,“沒關系,小時候有些挑的病。”
孟珩卻遞了碗出去給孟大夫人,冷酷道,“給我。”
孟大夫人笑著將一勺的蝦仁都倒在他碗里,才轉頭對盛卿卿道,“我也挑得很,也就今兒是我自己下廚,才干脆沒挑我不吃的,你也不必勉強,都是一家人,不要那麼見外。”
盛卿卿張了張,卻想著再辯解就是明晃晃不領孟珩的,無法,只好輕輕嗯了一聲,捧著碗安安靜靜地接著吃飯,視線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孟珩上掃了幾眼,像是好奇,又像是探究。
孟珩繃了全才克制住自己朝盛卿卿回過去的沖,冷著臉吃完了一整頓飯。
——換個人來,還以為這頓飯他吃得多不高興呢。
等用完了飯,孟大夫人心中滿是對孟珩的嫌棄:該表現的時候就該用力表現,這只一點兒出來,以為是打仗時呢還得事事當機揣著。
孟大夫人清了清嗓子,問孟珩,“下午還有事兒沒?”
孟珩今日就是掐了江陵城破的日期來的,又正好撞見盛卿卿哭了一場,即便這會兒已經是沒事人的模樣,他也放心不下。
于是孟珩面嚴肅沉凝,“沒什麼要務。”
“正好,”孟大夫人一揮手,“卿卿院里花花草草該翻土了,這丫頭喜歡自己手不勞婆子,你去搭把手。”
——讓孟珩幫翻土除草?
盛卿卿訝然地了,原是想拒絕的,但不知怎麼的又給咽了回去。
孟珩看著沉靜下來,心中跟著平穩,紆尊降貴地嗯了一聲。
第41章
等兩人并肩出了孟大夫人的院子,盛卿卿突然道,“謝謝。”
孟珩:“謝我什麼?”
“今日珩哥哥來,是看著日子來的吧。”盛卿卿笑道,“你是擔心我才來的。”
即便事實確實如此,盛卿卿直白說出口時,孟珩還是有點不自在。
他一本正經地咳嗽了一聲,繃住了臉上表。
盛卿卿卻是在后半頓飯時冷靜下來,仔細思索時才想明白了孟珩今日來意。
孟珩去過江陵,又認識父親,那當然也會知道今日是江陵城破那一日。
若非孟珩出現,盛卿卿其實是不準備將這一日的特殊之告訴其他人的。
寄人籬下,更不應該給人家添麻煩。
偏偏魏二公子好死不死地踩了盛卿卿的痛,將刻意淡忘的傷心事踩上了一腳,一旦宣泄便有了空隙,正好撞上孟珩前來查看。
盛卿卿捫心自問,若是魏二不說那些混賬話,今日孟珩來訪,是能用笑臉和道謝漂漂亮亮圓過去的。
可魏二來了,這假設便沒有意義。
盛卿卿心中多對自己在孟珩面前短時間就飛快地哭了第二次鼻子的事有點在意,同孟珩大方地道了謝后便不再提先前的事。
等到了盛卿卿院里,孟珩仔細打量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花花草草,才意識到孟大夫人隨口瞎扯的這個理由有多不靠譜。
——盛卿卿的院子里維護得整整齊齊,雜草恐怕彎下腰去才能看見新長出的兩三,怎麼看也不是需要他來幫忙的樣子。
盛卿卿方才沒拒絕大夫人,就是因為想同孟珩私底下道聲謝,這謝道過了,也不破孟大夫人的借口,只四下看了眼,道,“今日還沒澆水,珩哥哥若不介意,便同我搭把手?”
孟珩單手提了桶就去取水了,回來時,盛卿卿就蹲在他前一次進院時的位置。
不同的是,這次聽見響回轉臉來,眉眼都帶著令人春風拂面的笑。
孟珩安下了心的同時,又有一不同于暴的焦躁沿著背脊緩緩升了起來,他手指發燙起來。
盛卿卿沒察覺孟珩的異樣,待孟珩提著沉甸甸的水桶走近,便側指給他看了地上一朵才豆子大小的野花,“前幾日還不見,今日就開了花,我險些當雜草拔了,還好還好。”
孟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他將水桶放下,視線在纖細又巧的肩背上停留片刻。
“我走時,江陵里也開了許多花。”盛卿卿抱著膝蓋道,“雖說我家人不在了,不過江陵也有千萬人家得以幸存,我想父兄的犧牲倒也算值得。”
想到王敦,孟珩心中跳了一下,將旖旎心思收了起來。
“畢竟他們是為國捐軀。”盛卿卿角噙著點兒笑意,手撥弄著小小的紫野花,道,“死得堂堂正正,才能瞑目。”
的反常只這麼短短的片刻,很快就轉頭朝孟珩笑出了小酒窩,“我這兒活不多,珩哥哥很快就能回去啦。”
即便看出盛卿卿做慣了家務,手腳靈活得很,孟珩在場又怎麼可能讓忙活,他避開了盛卿卿來的手,給指了個位置,“你去那里。”
盛卿卿看了眼,發現孟珩竟將自己安排在不遠的石桌邊上,失笑,“我這點兒工還是能做的。”
“不必今日做。”孟珩一臉冷酷地將盛卿卿趕過去,盯著坐下后,才挽了袖子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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