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沉默半晌,只說了兩個字,“不急。”又停頓了一下,他復又添上幾個字,“也不必搬。”
孟老夫人有些愕然,“你不是不喜歡卿卿那丫頭?”
“卿卿——”孟珩下意識地跟著喊了盛卿卿名字,猛地反應過來截住自己話頭,皺著眉深吸了口氣,“祖母,我稍后還有事,改日再來看您。”
孟老夫人有些沒反應過來地哎了一聲,才無奈地點頭道,“注意些子,別太勞了。”
孟珩二十五,眼看著就要二十六了,卻一直邊沒個人跟著照顧,孟老夫人說不他,也頭疼得很。
孟珩略一點頭,起行禮便往外走,臨出門時看了眼時間,心中冷笑,火大得很。
——天天來這院子的人,偏偏今天就不來了?不就是不想看見他?
孟珩心里暗翻涌,腳下走得飛快,從孟老夫人院子出去便要直奔正門,半路卻突地聽見一聲笑,頓時便停下了腳步。
他足足注視了盛卿卿十年,別說笑,就連呼吸一口氣孟珩都辨認得出來。
孟珩打小也是孟府里長大的,四下一就朝著花園的方向而去。
他下意識地放輕腳步,像只靈巧的猛繞到獵人的背后那般,借著郁郁蔥蔥的花草樹木遮掩穿梭于園中,很快找到了正在池畔亭中和人說笑的盛卿卿。
孟珩定定著一無所察的盛卿卿,又想到夢中大多數時間他都只能這麼束手無策地著,哭笑生亡,他永遠只能在旁……無能弱小地看著。
盛卿卿為了避開他,大約在那兒已經停留了不時間,主仆二人邊放了一小堆疊好的紙船。
孟珩用腳掌碾了碾地下松的泥土,指尖微微發燙起來。
這不是夢里,而那是活生生的盛卿卿。
他想做點什麼。
……他能對做什麼。
這個念頭在孟珩的腦中乍一閃現便扎了,他看著盛卿卿小心地捧著一堆紙船順著亭邊的臺階往下走,逐漸靠近水池,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于是孟珩悄無聲息地從林中走出,向盛卿卿的方向靠了過去。
要對盛卿卿做什麼,孟珩其實并沒想好。
他起這個念頭,也不過是突然意識到他此刻有這個能力罷了。
孟珩真要掩蓋自己氣息時,當然不是盛卿卿和的丫鬟能察覺得到的。
他幾乎輕而易舉地走到了亭子的另一端,而后停了下來,隔著三五步的距離打量著盛卿卿主仆二人。
這半個月里,孟珩仍舊再沒夢到過盛卿卿。
他時而覺得自己早就把面容模糊地忘在了腦后,可再度見到盛卿卿時,孟珩不得不承認,他連盛卿卿淺的指甲蓋長什麼樣都記得清清楚楚。
孟珩立在盛卿卿后看,呼吸清淺得被風蓋住,口喧囂卻是只有他自己聽得見的震耳聾。
就在盛卿卿靠著池邊護欄彎腰往下放紙船時,孟珩察覺到無數次將自己從閻王殿里拉回來的直覺乍然從背后竄起,生生青天白日地激起了他一皮疙瘩。
孟府平靜無擾的花園里自然并不存在什麼危機,唯獨的可能便是——
原本池子邊上好好的護欄嘎吱一聲從中直接斷開,倚著欄桿的盛卿卿哎呀一聲,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就一頭往池子里栽了進去。
孟珩瞳仁一,行比思想反應得快,兩三步就從亭子里橫穿而過,堪堪在最后將險些整個人摔進池子里的盛卿卿拽了上來。
盛卿卿有驚無險,手被拽得生疼,更多的是驚魂未定。
閉了閉眼睛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正要道謝,卻發覺對方握著的手,一點要放開的意思也沒有。
盛卿卿驚愕地抬頭看去,見到救自己的人是孟珩時更想不通了。
孟珩這麼討厭,為什麼要救?
遲疑片刻,掛起笑容道,“多謝大將軍出手相救,是我太不小心了,險些又給孟府添了麻煩。”
話一出口,盛卿卿就看見孟珩的眉又皺了起來,一幅閑人勿近的模樣。
盛卿卿腦中極為不合時宜地閃現了兄長曾經捉到的那只豹子,它在生氣焦躁時會狠狠地用尾在地上左右拍來拍去,人不敢接近它邊。
“你我什麼?”孟珩問話態度相當不善。
盛卿卿抬臉還是朝他笑,一點兒也不害怕的模樣,“那日回來我學過規矩了,您雖是我表哥,但我該您大將軍。”
孟珩指腹正按著盛卿卿掌心里一道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傷疤,心中怒氣在意無發泄,只得冷笑,“改得好。”
第7章
這廂靜不小,引了周圍的下人過來觀看,可見著孟珩,又沒幾個人敢上前說話。
孟珩掃了眼聚來的孟府下人,終于松了盛卿卿的手。
盛卿卿只當這人要離開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氣,道,“大將軍慢走。”
孟珩原本就沒要走,聽盛卿卿這句恭送更是不爽,“你跟我去見祖母。”
盛卿卿抿抿,側頭看了眼那欄桿的斷口,怎麼看都不是倚上去就能造的,而是有人悄悄在暗中過手腳,害人用的。
看得明白的東西,孟珩自然也不可能錯過。這里既然是孟府,那孟珩手這事倒也是合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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