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青梅竹馬（5）

毓王親那日, 姜荔雪穿著一喜慶的石榴紅，頭上的發髻是娘親花了半個時辰給梳好的，不似平常那種簡單的雙平髻, 還編了許多小辮子, 兩側的發髻不僅各簪了一枚小巧致的掐蝴蝶發簪, 還綴以絨花點綴，配上那張雪白圓潤的小臉，誰見了都想兩把。

毓王府所在那條街都裝飾著紅綢，紅的錦毯鋪從門前的石階一直延到正堂。

姜荔雪由著母親牽著了毓王府, 早早有人在府中等著他們，帶著們往後院走去。

問母親：“娘親, 待會兒滾完床，我可以去找袁哥哥玩嗎？”

“可以，但是不能跑，也不能出府。”

“好。”

蹦蹦跳跳地跟著母親一起去了新房, 那新房裏已經有不人在那裏了, 見過來，立即笑盈盈地讓出一條路來……

雲氏松開的手，揚著小臉興沖沖地奔床上去了。

大人們都聚集在門口，目都落在這個雕玉砌的小丫頭上。

“這小姑娘長得可真招人稀罕……”

“是啊，瞧這小臉, 怎麽那麽會長……”

甚至有人直接與雲氏攀談起來：“哎呀我家剛好有一七歲的犬子，咱們定個娃娃親吧……”

都是些半開玩笑的話, 雲氏自然也開玩笑地附和著：“我家這丫頭雖然長得文靜, 可其實調皮著呢, 你家若看上了，快領去家裏養著吧, 省的天天在家裏氣我……”

那婦人便也爽朗大笑：“那敢好，待會兒吃罷宴席，我就把這丫頭領我家裏去了。”

“好啊……”

“哈哈哈……”

夫人們正寒暄著，忽聽後面傳來一道傳聲：“皇後娘娘駕到……”

諸位夫人立即分站兩側，福行禮。

“都免禮吧。”皇後端莊典雅，和善可親，眸帶笑意看著衆人。

夫人們齊齊起，看到後站著一位端方清貴的年，先前們就聽聞太子殿下要來滾床，一開始有人不信，們背地裏還悄悄打了個賭，賭那傳聞是真是假。

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來了。

心中不由好奇這位看起來有著幾分與年齡不符的穩重，眉頭微皺，似還有幾分煩躁的太子殿下，待會兒滾起床來是何模樣。

沒想到太子殿下進來之後，便與們說：“孤不喜有外人打擾，勞煩各位夫人出去稍待……”

他既發了話，各家的夫人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這便紛紛走出了新房，站在院子裏等候。

謝珣轉而將目落在最後一人上：“母後，你也先出去……”

皇後拈帕笑了笑：“在母後面前，還害什麽？”

謝珣沉著眉眼看著，皇後“嗐”了一聲，叮囑他照顧好姜荔雪，便也出去了。

謝珣將房門關上，回頭瞧見姜荔雪已經爬上了床，趴在繡著鴛鴦的紅衾被中，像是冬日裏盛放的紅梅花上的一片雪，那張雪一樣瑩白的小臉笑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太子哥哥，你快上來……”

謝珣正了正神，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隨即指揮道：“你去床頭那邊滾，孤在這邊……”

“好。”小姑娘幾個轱轆翻過去，便滾到了床頭那邊。

謝珣這才躺在了床尾這邊。

“可以開始了。”他說。

小丫頭立即興地滾起來，那些吉祥話早就背的滾瓜爛了。

“滾床滾床，喜氣洋洋，一滾龍呈祥，二滾如意吉祥……”

謝珣也著頭皮，在那半張床的範圍，作僵地滾了幾圈。

滾著滾著，床那端的小丫頭越滾越興，說好的一人滾一半，倒好，像個小陀螺似的滿床滾，好幾次與他撞上，咧著小咯咯直笑，甚至故意滾到他邊來撞他……

那些吉祥話馬上就要說完的時候，又滾過來了，兩個人的腦袋登時撞到一起，“咚”的一聲，撞疼了不說，頭上戴著的花簪還勾住了他的頭發……

小丫頭一，兩人便被扯得頭皮疼。

下意識地手去解，可那小胖手不夠靈活，不僅解不開，反而越纏越多。

“你別了，孤來解……”

小丫頭不死心，還手躍躍試，被他拍了一下手背打下去，登時抱著手委屈起來：“太子哥哥好兇……”

“孤跟你說了，一人滾一半，誰讓你到滾的？”

“我不是故意的嘛。”

兩人頭頭躺在床上，謝珣的眼睛又沒有長在頭頂上，索著解了半天也解不開，稍一用力就喊疼，他讓忍耐一會兒，本忍不了，沒一會兒就哭喊起來：“娘親救命呀，救命呀娘親……”

在院子裏的皇後與雲氏們聽到了房間的哭喊聲，忙去敲門，問發生了什麽事？

謝珣無奈，只能向母後求助：“母後，勞煩進來一下。”

他雖然只喊了母後進去，但畢竟是姜荔雪在哭鬧，所以皇後便著雲氏一起進去了。

一進去看到這幅景象，兩人撲哧一聲，忍俊不笑了。

姜荔雪委屈得眼淚汪汪：“皇後娘娘，娘親，太子哥哥薅我頭發……”

“皇後娘娘與太子殿下恕罪，”雲氏估著便是自家兒沖撞了太子，于是趕忙過去，摁住的姜荔雪，“定是你又調皮了，莫要，娘親這便給你解開……”

皇後也過去一起幫忙，不忘打趣兩個孩子：“瞧瞧，新人夫妻還沒結發呢，你們倒是先結上了……”

姜荔雪仰著頭，懵懂著看著：“皇後娘娘，結發是什麽意思？”

“結發就是……結為夫妻的意思……”

“結為夫妻要做什麽？”

皇後盡量用小丫頭能聽懂的話來解釋：“結為夫妻之後，就能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可是我早就和太子哥哥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了呀……”

雲氏驚恐地睜大了眼眸：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皇後笑笑：“還不夠，為夫妻後，要相伴一生的。”

“相伴一生是什麽意思？”

“就是永遠永遠在一起……”

“啊？”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盛滿驚訝，“那我和太子哥哥已經結發了，是不是以後就要與太子哥哥永遠在一起了？”

皇後騰出手來了的小臉蛋：“那你願不願意呀？”

小丫頭陷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很明顯，不願意。

糾纏在一起的頭發就要分撥幹淨時，謝珣忽然起，餘下幾發被他扯下，小姑娘疼得嗷嗚一聲，謝珣已經站到了床下：“母後，兒臣的任務完了，兒臣去前院了。”

才走到房門口，便聽到小丫頭哭唧唧地與皇後說：“太子哥哥一點也不溫，我才不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謝珣已經邁出門檻的腳頓住，轉看向，沉著聲音道：“孤才不想娶你這個矮冬瓜呢！”

而後氣沖沖地去前院了。

滾完床的姜荔雪得了一大把喜糖，同娘親說了一聲，便去找袁今安了。

同袁今安說了與謝珣不小心為結發夫妻的事，捧著臉一臉愁悶道：“怎麽辦呀袁哥哥，我以後都要與太子哥哥在一起了？”

袁今安大幾歲，自然知道這是大人之間開玩笑罷了，哪想五歲的還當真了。

“他們逗你玩的，結為夫妻本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麽樣的？”

“要先拜堂的。”袁今安估著時辰，毓王殿下應該快要迎新娘進門了，于是拉著去前院觀禮。

他們在人群中啊，袁今安怕人小被壞了，便一直牽著的手，在觀禮的人群中到最前面。

不一會兒，便看到毓王叔叔端握著系花紅綢，牽引著新娘子，踏著紅的錦毯走了進來，直至走進廳堂，隨著禮唱禮聲，他們對著坐在廳正中間的一位不茍言笑的老太太行禮。

奇怪，今日所有的人臉上有帶著笑，唯獨堂的那位老太太不僅沒有任何笑意，似乎頗有幾分氣惱，連五歲的姜荔雪都能覺得出來。

“袁哥哥，那位怎麽不笑呀？”

稚的聲音，突兀地冒了出來，被廳堂那位老太太聽見了，立即掃來一眼。

姜荔雪被對方的眼神嚇了一跳，害怕地往袁今安後躲了躲。

袁今安知道那位老太太的份，忙帶著姜荔雪鑽進人群中，跑走了。

待跑到了人的地方，袁今安才與解釋：“那是太後，是毓王殿下的母親，聽說脾氣不好，你以後在宮裏要小心些，盡量躲著……”

“哦好。”那位太後真的好嚇人啊，當然要躲著。

翌日，姜荔雪將沒吃完的喜糖塞進了小布包中，和往常一樣，乘馬車去宮裏陪昌寧公主讀書。

誰知才進了宮，便有一位沒見過的嬤嬤將攔住，說是太後要見。

太後？

昨天那個臉可嚇人的？

姜荔雪抱了小布包，也不敢拒絕，只得張地跟著那位嬤嬤一起走了。

祥福宮，姜荔雪抖著兩條小肚兒，跪在地上給那位威嚴駭人的太後行了個大禮。

然而對方還是不滿意，說規矩學得不好，連行禮都行不好。

而後又考學識，問認了多字，背了幾首詩，數數能數到多了？

姜荔雪本就學得一般，加之張不已，答的七八糟，聽得那位太後頻頻皺眉。

“規矩不好也就罷了，學識也一塌糊塗，你這般資質愚鈍的，如何能留在宮裏給公主做伴讀？”老人家擺擺手，“帶下去，打發回家吧。”

那位嬤嬤應了聲是，這便姜荔雪起，帶著準備出宮。

姜荔雪抱著自己的小布包，邁著兩條小短吃力地跟在嬤嬤後面，茫然無助之餘，忽聽到有人喊：“姜荔雪，馬上要上課了，你去哪兒？”

回頭看去，見是謝珣，正氣籲籲地朝走來。

姜荔雪這一大早到的驚嚇與委屈，在見到他的這一刻達到了頂峰，當即扔了小布包，張開手臂朝他跑了過去：“嗚嗚嗚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