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人
姜荔雪挑來挑去, 最後還是選擇了先前皇後送的那山茶紅的騎裝。
這騎裝彩豔麗,若在山林中不小心迷了路,旁人找也好找些。
換好服後,又重新梳了個利落的發髻, 然後將兩朵通草木棉花牢牢的簪在發間, 起銅鏡仔細照了照, 才發現口脂花了……
肯定是被謝珣方才給親花的!
真是的。
拿出帕子,一點一點的將溢到外的口脂幹淨, 又將餘下的抹勻了, 這才走了出去。
皇後娘娘今日也來這裏了,打算過去請個安。
可才出了營帳, 沒走幾步, 便不斷有各家的小娘子圍了過來, 恭維著與說話,一會兒誇好看, 一會兒誇方才穿的那條流奪目, 終于有人誇起了發上帶的通草花簪, 姜荔雪這才多說了幾句:“這花簪是我昨日出宮去翠瑯軒買的, 聽說是景州的貨, 才在京城上新,我瞧著煞是好看, 便多買了幾支, 你們若有喜歡的, 我可以送你們……”
主要送, 諸位小娘子們自然喜不自勝, 擁著回了營帳,看著拿出了方才乘舟時戴的木槿花簪, 另有兩支牡丹和芍藥花簪,籠統只有四支,被離得近些的,眼疾手快的小娘子先一步分搶去了……
餘下的小娘子不免有些失,姜荔雪便適時說道:“翠瑯軒裏還有許多好看的花簪樣式,我昨日去時,那掌櫃的見我買的多,還讓我多介紹客人過去呢,你們若要去,便提是姜家六娘子介紹來的,掌櫃的定會給你們便宜些……”
這樣一說,不管是真心喜歡的,還是為了恭維的,都紛紛點頭說一定要去翠瑯軒看看。
“良娣既換好了服,不若咱們一起去騎馬獵去……”其中一人提議道。
姜荔雪便也沒有拒絕,取了弓箭,與們一道兒選馬去了。
恰好昌寧公主與一些好友也在選馬,昌寧發髻上那兩朵黃的通草花格外引人注意,襯得人豔若桃李,秀而不,不免又惹來一頓誇贊。
昌寧得了誇贊自然高興,當然也沒有忘記這花簪的由來,于是指著其中一匹棗紅的馬對姜荔雪說:“良娣嫂嫂,你騎這匹,這馬兒溫順,我以前騎過的……”
對于的示好,姜荔雪也沒有拒絕,走過去了那馬兒的鬢,與昌寧道:“謝謝公主。”
而後各自選好了馬,在昌寧的提議下分幾個小隊,每隊四人,比賽在兩個時辰,哪個小隊獵到的獵多。
姜荔雪與昌寧并另外兩家小娘子一隊,後亦有侍衛跟隨,所以很安心地與們一起了山林。
只不過的騎是分開學的,且只學了十餘日,本就學的一般,如今要在馬背上,更是難上加難。
即便這林子裏早就放生了些家養的兔子和山羊專門給們這種不善騎的小娘子玩,但是姜荔雪林一個時辰了,連一只兔子也沒獵到……
而昌寧已經獵到了三只兔子和兩只羊了,前面又瞧見了一頭鹿,興沖沖地沖過去了。
料此時不知何人的箭了過來,淩空朝昌寧公主的方向而去,侍衛們比不得箭的速度,只能大喊“公主小心”!
幸運的是,那箭并未傷到昌寧。
不幸的是,那箭中了昌寧所騎的馬兒。
馬兒登時疼得驚,不控制地橫沖直撞而去!
侍衛們立即騎馬追了上去,姜荔雪前面的那兩位小娘子也揮了馬鞭,往昌寧那邊一并去了。
姜荔雪霎時被留在了原地。
想起謝珣的叮囑,說是安排了暗衛跟著,不能騎得太快,于是便只好慢騰騰地往昌寧們消失的地方趕去。
料想有那麽多侍衛追過去,昌寧應該不會有事的。
騎馬走了沒多久,便徹底看不見昌寧們與侍衛的影了。
姜荔雪坐在馬背上四張了一會兒,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落單了。
不過沒關系,還有暗衛陪著呢。
對著空氣喊了一聲:“你在嗎?”
半人高的灌木叢中忽然一,尋聲去,發現那裏有一只白白胖胖的大兔子。
當即搭弓箭,瞄準了那大胖兔子便拉開了弓弦。
“嗖”的一聲,箭羽沒灌木叢中,那只胖兔子撒丫跑了……
又沒中。
“唉……”
嘆了一口氣,可那聲音卻不是自己發出來的,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正是從灌木叢那裏傳過來的……
糟了!
沒到兔子,到人了麽?
姜荔雪趕忙從馬上翻下來,往那箭落的地方跑去。
撥開濃的灌木,果真瞧見一人,墨發黑,面上也蒙著黑的面巾,口斜著一支箭,痛苦地倒在地上……
姜荔雪登時慌了:“對、對不起,你是殿下派給我的暗衛麽?”
不待他回答,後忽然又傳來一道聲音:“良娣小心,他不是殿下的暗衛!”
姜荔雪回頭去,又瞧見一人,穿螺青的窄袖衫,與這林中的綠蔭十分相近,不過他并未以面巾遮面,出一張尋常的陌生的臉來,此時正大驚失地著……
怎麽回事?
怎麽有兩個暗衛?
哪一個是真的?
不等做出反應,離近的那黑人忽然“拔”了口的箭,往那t螺青衫的揮去,其力道之強勁,箭羽發出破空的聲音,螺青衫的人以劍挑開,竟被震得退後了兩步。
接著黑人再次發難,不知丟出了何種暗,接二連三自姜荔雪面前飛出去,寒利刃之間,那螺青衫應付的顯然有些吃力。
姜荔雪分辯不出誰善誰惡,只能撐起被嚇了的雙,往馬兒那邊跑去,想著趕逃離這裏。
在翻上馬的那一刻,螺青衫被黑人的暗刺中,摔倒在地,姜荔雪更信他多一些,于是丟下一句:“我這便回去找人來救你!”
雙夾著馬腹,揮鞭打在馬背上,勒繩調轉了方向:“馬兒快跑!快跑呀!”
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隨即便覺馬鞍上一沉,那黑人竟落坐在的後,奪過手中韁繩的同時,順勢將箍在了懷中,另一只捂住了的,這便駕馬而去……
這會兒終于確定,這黑人是賊人,那著螺青衫的人才是謝珣安排的暗衛。
嗚嗚就不能多安排兩個暗衛麽?
都落賊手了!
姜荔雪被他困著不能掙,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駕著自己的馬兒,往山林深而去,越跑越深……
不知跑了多久,後那人終于勒停了馬,也松開一直捂著的手。
姜荔雪環顧四周,林深,樹冠層疊如雲海,鳥聲此起彼伏,更顯幽深莫測。
再往前便是山了,馬兒跑不上去,那人翻下了馬,將也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走。”他并未在制約著,料想也不敢逃跑,所以只是用聲音脅迫著,帶著往山上走去。
姜荔雪才見識過他與暗衛的較量,知曉他是個用暗的高手,自己本沒有逃跑的可能,便也不敢違抗他。
上山的路很難走,走了一程後,便累得氣籲籲,扶在樹幹上稍作歇息。
那黑人也不催,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在面巾外的那雙眼睛,讓覺得莫名的眼。
“你是誰?”小心翼翼地問他,“為什麽要將我擄到這裏來?”
那人并不回答的問題,只聲音冷沉道:“歇夠了,就繼續走。”
刻意改變的音,也能從中聽出一的悉。
姜荔雪疑地看著他:“你究竟是誰?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細風自林之中穿梭而過,掠起他面巾的一角,一瞬即逝。
鬼使神差的,姜荔雪出手,想要揭開那層黑的面巾。
他沒有躲,長直立地站在的面前,由著的手落在他的面巾上。
“你可想好了?”他緩聲道,“得見我真容者,死……”
青蔥玉指狠狠一,便立即了回去。
“不看了,不看了……”
姜荔雪只好收回手來,在他的目視下,繼續往山上走。
山上沒有路,越往上越陡,姜荔雪哪裏走過這樣的路,又沉又的馬靴踩在山坡的碎石上,一不留神便會摔跤。
在連著摔了三次之後,那人沉默著橫過來一木。
此時的手心破了皮,臉上也被歧的枯枝劃破了臉頰,上疼,心裏怕,惶恐不安中,握住那木的一段,不知道對方究竟意何為。
木的另一端仍在他的手中,他往上繼續走去,被他的力道帶著,姜荔雪總算走得平穩一些。
眼下他在前,在後,姜荔雪往下面看了一眼:想跑,可又不敢,擔心自己一旦逃跑,不是滾下去摔死,就是被他用暗紮死……
可是他把自己帶到這人跡罕至之又是為何?
莫不是要將……先後殺?
姜荔雪的心“咚”的跳了一下,覺渾的都涼了……
若真的是這樣,那還不如從這山上滾下去,摔死了利索!
想到這裏,的臉上閃過決絕之,腦中閃過那些不舍的人和事兒,謝珣,師兄,外祖,兩位姐姐……
再見了。
下輩子不要做這麽漂亮的人了。
悲戚之後,驟然松開了握著木的手,子立即不控制地往後仰去,也沒有掙紮,由著自己向下滾去。
天旋地轉之間,瞧見那黑人滿是驚愕地回了頭,隨即黑影一閃,往自己撲來。
的子只在落地的時候疼了一下,便被撲過來的那人囫圇抱在懷中,不控制地往下滾去。
直到那人抓住一支藤蔓,才穩住了兩人的子。
暈眩之中,姜荔雪伏在那人上,此時他一只手抓著藤蔓,一只手護著的腦袋,無暇顧及其他。
想著自己反正都要死了,當然要做個明白鬼,要看清楚這個人究竟是誰。
于是趁他不備,當即扯下了他臉上的面巾……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頓時展無疑。
“怎麽是你?”姜荔雪心中大驚,“袁今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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