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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珣抱著姜荔雪要走, 祥福宮的宮人也不敢阻攔，先前他們還附耳私語覺得太子良娣可憐的，在這裏跪了一上午也無人來撐腰，且他們打賭, 賭太後會讓太子良娣跪到什麽時候？

萬萬沒有想到太子殿下竟會親自來接, 甚至在沒有告知太後的況下, 便堂而皇之地將人直接抱走了。

是抱哎！

那般親昵的作，人看了都臉紅。

他們在這座香火縈繞的祥福宮裏待久了, 鮮見到這般人心沸騰的事, 一時之間無數雙眼睛都看直了，以至于人走後許久, 安靜的院子裏才響起一片“哇”聲。

“不是說太子不喜歡這位良娣麽？怎會親自來接人？”

“他們都這麽說的, 說是良娣進宮兩個多月了, 還未能與太子圓房呢？”

“如今看來，莫不是外面謠傳？”

“定然是謠傳了, 太子殿下肯定是喜歡良娣的, 否則又怎麽會傳出兩人共浴的流言呢……”

“什麽？共浴？”有沒聽過這件事的宮人立即瞪大了眼睛, “什麽時候的事？快, 詳細說說……”

“就這兩天的事啊, 我跟你們說，太後今日之所以罰良娣跪佛堂, 就是因為這件事……”

外面的喧嚷聲傳到了嬤嬤的耳中, 本在太後寢房外侍候, 以往太後歇息時, 宮苑外一片祥淨, 今日不知怎的，忽然多了些七八舌的說話聲。

老嬤嬤怕吵醒了太後, 便黑著臉去外面查看。

很快便找到了喧嚷的源，是幾個宮人不做事，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不知道在聊什麽。

“放肆！太後午歇，你們幾個因何事在此喧嘩？”

年輕的宮人們了訓斥，立即著脖子乖乖站好，其中一人向稟報：“嬤嬤，太子殿下方才過來將良娣帶走了……”

“什麽？”老嬤嬤驚愕道，“怎的不通傳？”

一個宮人油道：“才走不久，奴才們正商議著要去通傳呢……”

老嬤嬤既得知太子帶走了良娣，自然能猜到他們方才在議論什麽，于是呵斥了幾句：“行了，日後穩當些，不要妄議主子們的事，都去做事吧。”

宮人們立即散開，老嬤嬤住了其中一個，又詢問了一會兒才將人放走。隨即看了一眼佛堂前空的地方，思忖了好一會兒，才折回太後的寢房外。

姜良娣既然已經被太子帶走了，此時若告知太後，也不好將人追回，反倒打擾了太後歇息，免不得要招來一頓責斥，眼下也只能等著太後醒來，再將此事稟上去。

謝珣在抱著姜荔雪回來的途中，便打發月紅去太醫院請太醫了。

待到了東宮，姜荔雪換了裳，理妥當後，太醫已經在房外候著了。

月事疼痛并不是什麽疑難雜癥，後宮中許多娘娘也有這樣的癥狀，太醫在來之前已經詢問過月紅，所以提前知曉了姜荔雪的病癥，早就備好了藥材。不過他亦診出有風寒之癥，倒也不用重新開方子，直接按照太子殿下先前用的方子吃便可。

兩副藥很快熬好，熱騰騰的兩大碗藥腹，苦得舌尖發麻，眼角冒淚。蘭英也尋了冬日用的湯婆子來，用棉布包裹著給姜荔雪暖腹，很快那疼痛便消退許多。

太醫囑咐姜荔雪這幾日不要吃涼的和辛辣之，而後便背著藥箱行禮告退。月紅給蘭英綠萼使了個眼，很快也退下了，只留姜荔雪與謝珣在房中。

謝珣原本坐在耳房中間的小桌前，眼下其他人都走了，他便也起走向床邊，見床榻上的人兒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幾分紅潤的氣，心裏那莫名的火氣才算熄滅。

他量頎長，站在床邊看時，即便面上無波，也頗有幾分迫的覺。

姜荔雪往那張胭脂芙蓉雙被裏了，只出一雙眼睛，垂著眼眸不敢看他。

他倏忽起袍坐下，氣勢便沒方才那般迫人了。

“皇祖母為何罰你？”

“因為……”兩只手著被子，有些于說出口，“因為我害得你與我一同泡冷水浴，惹得你風寒加重……”

謝珣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你為何不解釋？”

“本就是我的錯，便沒有解釋……”

“那藥既然不是你下的，你便沒有錯。”

姜荔雪從被子裏鑽出一些：“殿下相信那藥不是我下的？”

胭脂的被下，朝一樣清澈的眼睛，帶著幾分委屈與欣喜，漉漉地看向自己。

鬢邊發梢還是著的，愈發襯得小臉細潤如脂，才從被子底下冒出的瑤鼻和紅，以及說話時腮上時時現的梨渦，讓謝珣忽然有些t恍惚。

他恍若才發現，他的這位良娣實在麗。

心中莫名漾起一奇異的覺，似有什麽東西不安分的躍，他平生第一次會，陌生得讓他有些慌。

“孤知道不是你做的，”他起，作竟有幾分倉惶，“你先休息，孤去和皇祖母解釋清楚。”

“殿下倒也不必急于……”

的話還沒說完，他便已經行至房門，利落地打開門走了。

姜荔雪鼓了鼓，眼地盯著上方的綃帳：才說了幾句話便急著離開，竟然已經厭惡到這般地步了嗎？

還想與他說些旁的事呢，前兩日他不是已經要寫休書讓離宮了麽，也不知那封休書寫完了沒？他什麽時候拿來給呢？

*

祥福宮中，太後比往日睡得，早早便醒了過來。

嬤嬤服侍起，順便將太子帶姜荔雪離開的事告訴了。

“老奴聽宮人們說，那良娣貴得很，許是跪麻了子，竟是直接撲到太子懷裏太子給抱走的……”

太後一聽，自是不悅至極：“佛堂清淨之地，竟如此不知廉恥？”

“可不是，縱是子不適，緩一緩便好了，哪能衆目睽睽之下太子抱走？”

“皇後千挑萬選的，竟選了這麽個狐子給太子。”太後臉發青，黑的著沉，“如這般品行，萬不能由著帶壞了太子……”

嬤嬤順著的話，適時說道：“是啊，如今太子院兒裏只一個，皇後娘娘又寵著，自是無所顧忌。可那太子妃的位子不是還空著嗎，若是能有一人與共同侍奉太子，或許能制衡些……”

太後偏過眸來看，神有些意味深長：“聽你所言，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嬤嬤誠惶誠恐道：“老奴并無私心，也沒有資格去舉薦太子的枕邊人，只是想著京城裏適齡待嫁的姑娘，且份能配的上太子殿下的，總歸是有那麽幾個的，至于選誰，還是要太後做主才是……”

太後這才收回了疑心，倒真的開始思索，京城裏還有哪家的姑娘，樣貌品皆能與太子相配的。

還未琢磨出合適的人選，便聽宮人通傳，說是太子殿下過來了。

想必是將人抱走後覺得此舉有失周全，所以回來找補了。

心裏雖是不高興，但看到自己孫兒滿頭是汗，還是先心疼起來：“這麽熱的天兒，你來回跑這兩趟，也不嫌累……”說著人趕上茶，給他解暑。

“方才您在午歇，孫兒不便打擾，姜氏不適，孫兒先將人帶回去了。”謝珣態度還算恭敬，雖然對于太後罰跪姜荔雪一事有些不滿，但想著老人家不知，便也不好指責長輩。

提起姜荔雪，太後自是不得要說他幾句：“你是儲君，實為國本，言行舉止皆要注意分寸，瞧你這幾日做的事，若言知道了，定要參你一個行為不儉……”

“孫兒謹記皇祖母教誨，只是此事并非姜氏過錯，膽小口拙，不敢為自己辯解，是孫兒理不當，還皇祖母不要對心生嫌隙……”

太後怫然不悅：“怎的？你的意思是哀家罰罰錯了？”

謝珣垂手恭立，但上卻沒松口：“此事錯在孫兒，不該流言蜚語污了皇祖母的清淨。”

太後見他一心向著姜荔雪，不由冷哼一聲：“你倒是會袒護。”

“是孫兒院兒裏的人，日後若有不周全的地方，孫兒定會嚴加管教，不好再皇祖母心……”

太後曉得他的眼下之意，不由氣笑了，與旁的嬤嬤說：“聽聽，這是嫌哀家管得太多了……”

謝珣眸中無波，只當聽不懂的不滿：“皇祖母下午還要禮佛，孫兒便不打擾皇祖母清修了，孫兒告退。”

正如方才教誨的那般，太子的言行舉止皆挑不出過錯，卻仍能將氣得不輕。

謝珣再次回到東宮的時候，姜荔雪已經睡著了。

太醫開的風寒方子裏有安神的藥材，加之上午了磋磨，這一覺便睡了很長時間，醒來時已近傍晚。

小腹不再絞痛，風寒之癥也減輕許多，姜荔雪了個懶腰，肚子咕嚕一聲，了。

中午本就沒用午膳，這會兒愈發了。

“蘭英，我想吃山海兜，芥辣瓜兒，還有七寶素粥，你去司膳司問問還來不來得及做？”

尤其是山海兜，做法複雜，以魚蝦打底，配上時蔬，拌上麻油、胡椒等佐料，最後用綠豆皮包好蒸，不曉得這會兒司膳司的食材可還夠用？

蘭英卻回道：“良娣，今晚的膳食已經去準備了，山海兜是有的，芥辣瓜兒與七寶素粥沒有，良娣今天來月事，還是不吃辣的好，且今晚有五紅粥，可以補氣……”

沒有便沒有，姜荔雪也不強求，反而笑嘻嘻道：“你果真與我心意相通，知曉我最喜歡吃山海兜了。”

“今晚的膳食倒不是奴婢準備的，是太子特意問過良娣吃什麽，才人去司膳司傳的膳。”

姜荔雪愣了一下，對于謝珣突如其來的關心頗有些不適應。

不過很快便也想通了，許是因為上午被太後責罰，他出于同才會這般，過兩日定然就不會這樣了。

蘭英重新給梳發，因著天已晚，便挽了簡單的一窩發髻，簪了兩支珍珠玉簪，其餘首飾皆不戴，這便出了房門。

宮人剛好從司膳司回來，兩個宮人拎著四個食盒，在林空的示意下，立即開始布菜。

姜荔雪一看今日的晚膳尤為盛，便知要與謝珣一起用膳。

前些日子他病著的時候，都是兩人分開用膳，吃得不多，每次只要一葷一素兩個菜并一碗粥就夠了。

今日卻是擺了滿滿一桌，盤裏的菜量特意做的一些，但勝在花樣多，且大都是姜荔雪喜歡吃的。

林空去請了謝珣過來，姜荔雪便與他一起用膳。

食不言寢不語，姜荔雪默默往裏送著飯菜，那盤山海兜籠統只做了四個，姜荔雪吃了兩個，約莫快吃飽的時候，見謝珣并未餘下的兩個，便著筷子又夾走一個……

微微彈牙的綠豆皮包羅萬象，一口咬下，餡裏那子鮮勁兒委實妙不可言。

可又不由想到不久之後謝珣就會休了，這樣的味吃一頓一頓，日後離了宮，怕是再難有機會吃到了。

清瀅瀅的眸子往盤中最後一顆山海兜上瞧了一眼，正思忖著要不要把最後一個也夾過來的時候，一只淨白修長的手先一步夾了起來……

這是最後一個山海兜了，難道他要吃？

眼瞳下意識地跟著那雙銀筷緩緩移，眼看著那個花骨朵一般的山海兜離自己越來越遠，姜荔雪心中不舍，又不能搶回來，只能委屈地看著，咬著回味著齒頰留下的鮮香……

沒想到下一瞬，那雙銀筷忽然調轉了方向，淩空朝自己來。

心中一喜，腦中還未反應過來，便張開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