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義一句話，讓葉青玉無話可說。

長久的寂靜后，他看著，想告訴，他會怎麼理一切。

葉青玉卻提前看他，說：“先別沖，好好想一夜再說。”

被憾裹挾的心臟，不足以看話里的蒼涼。

徐家義看著，只想知道，到底對他還有幾分真心。

“我可以想一夜，但等我想清楚了，你能想清楚嗎？”

“我隨你。”

徐家義心跳得厲害。

隔著薄薄暈，笑容溫和，這麼多年，難得有一次，把選擇權給他，說一句和的“隨你”。

他放松，靠進了座椅里。

葉青玉看他松口氣，且眼里明顯有期待和喜悅的樣子，忍不住低頭，苦地扯了下角。

將權謀心玩弄得爐火純青的人，原來也并不了解自己。

倒出溫熱的茶，一杯給他，一杯給自己。

距離天亮，已經沒有幾個小時。

抓了把頭發，手肘在膝蓋上，暫時拋卻理不清的舊事，像老友談心一樣，問他境況。

很久沒跟好好說話了，他顯得格外有神。

然而開口后，除了工作，卻沒什麼可講。

闊別多年，彼此間的集早沒了。

沒辦法，只能去說回憶。

從相遇開始。

他們第一次相，是大哥一行人在港城出事，去找賀行年求救。

賀行年那不要臉的老狐貍，早瞧上了，裝得斯文面，卻是等著上門求救。

為了將到絕境，賀行年故意閉門不見。

在賀家后宅，他從車上下來，撞見了失魂落魄的。

紅著眼睛，哭得跟淚人似的。

明明，前不久在宴會上，還囂張跋扈地跟幾個長家的千金斗。

或許是命中注定，他不是多管閑事的人，那天卻格外發善心。

時隔多年，葉青玉想起那天，仍會心。他開了車門下來，襯衫長，一黑，站在下，比賀家后院那一叢價值千萬的牡丹還要引人注目。

認得他。

晚宴二樓，他曾看過。

車門忽然為打開，始料未及。

他卻笑了笑，說：“怎麼，不急著救你大哥了？”

愣住。

男人挑眉，口吻張揚。

“葉小姐。”

“港城有權有勢，能救你大哥的男人，不止他賀行年一個。”

一切孽緣，由當日始。

現在想想，葉青玉忍不住吐槽：“裝貨，下車的作排練過很多回吧？”

徐家義笑。

“即興發揮。”

人白了他一眼，又把他上下掃了一番，最后視線落在他臉上。

他這些年步步高升，干什麼都順風順水，意氣風發，遠勝當年。

或許是權力和金錢養人，他的模樣，和記憶并沒區別，在的加持下，甚至更見魅力。

難怪，年輕的男男，對他前赴后繼。

低頭，將一縷頭發別到耳后。

抬眸，卻發現他也在看。

“看什麼？”

他說：“你幾乎沒怎麼變。”

胡說。

距離他們初見，已經過去二十六年了。

忍不住面頰。

想到郭薇那張年輕的面孔，不由得心里發，強撐著，才說：“我是沒什麼變化，小年輕還姐姐姐姐的我呢，你就不一樣了，老得皺皮了。”

徐家義失笑。

眉眼彎起，終究在他眼下，也有些許歲月痕跡。

人家說，笑起來眼角有花的男人，桃花運旺。

果然不假。

喝了口茶，忍不住說到他結婚前夕的事。

那時，已經跟賀行年在一起。

那個大十歲的男人，織了一張大網，終于將這只狐貍困住。

他被洪蕓相，也不得不結婚。

為了權勢，他們都把自己賣了。

知道他婚訊那天，什麼都沒說，只是告誡自己，忘記那個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救于水火的人。

可深夜，獨自坐在樓下時，卻接到了他的電話。

他喝酒了，醉得厲害。

“葉小姐，我明天結婚。”

葉小姐，葉小姐，很多人都這麼，但從他里說出來，卻像是調。

沒好氣，說：“那祝你新婚快樂。”

他長舒一口氣，沒管的祝福，張口就說：“五年我一定離婚，到時候娶你。”

當時覺得，他一定是瘋了。

結婚前夕，給一個有夫之婦打電話，大剌剌地約結婚？

“神經病！”罵他。

他卻笑得放肆。

“葉青玉，等著我。”

“滾，我結婚了！”

“沒事，可以離。”

繼續罵他。

他反倒來了勁，說：“我不介意二婚。”

“滾！！”

滿屁話。

掛掉電話，一顆心近乎要跳出嗓子。

再閉上眼，卻怎麼也忘不了他的聲音。

現在想想，忍不住吐槽：“你可夠不要臉的。”

徐家義卻沒笑，只是略提角，看著道：“我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救了洪蕓。”

早知道會惹出一個“一見鐘”，他寧可見死不救。

葉青玉說：“就你這張臉、這張，一開口就是張小姐、李小姐的，沒有洪蕓，也得惹上藍蕓！”

“我那是有禮貌。”

“你那是招蜂引蝶！”沒好氣。

徐家義無奈。

他年時是玩，仗著好家世好皮囊，盡人間富貴。

那時，誰會想到，引以為傲的資本，會為后半生的束縛。

滴滴！

鬧鐘聲響起。

五點了。

就像是午夜的鐘聲，時間一到，魔法失效。

彼此都沉默了一瞬。

葉青玉按掉了鬧鐘，說：“我在這邊的事談完了，上午得趕飛機。”

“去哪兒的？”

“倫敦。”

他應了聲，說：“我解決了事過來找你。”

葉青玉低頭，閉眼笑，眼淚都快出來了。

“行啊。”

站起了。

徐家義跟著起來，視線匯的瞬間，他想上前，抱一下。

不知為何，就是想抱一下。

明明按照說的，馬上就能回到從前了。

可就算抱一下，也沒給面子。

后退了一大步。

抬眸，笑著看他。

徐家義的手臂停在半空中，心口堵得厲害，他無法形容這種覺，哪怕是跟離婚，聽到跟司凜結婚，都沒這樣過。

仿佛，再也抓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