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回來瞧瞧你
皇後面蒼白得像一層薄薄的紙,半點都無,斜倚在肩輿上,被幾名宮監匆匆擡回坤寧宮。
走之前,趙熠與梁寒對了個眼,梁寒微不可察地頷首應下。
帝後離堂,安宮的哭聲也逐漸淩無章,仿佛學堂沒有了夫子看守,剩下一群頑皮的孩子,讀書聲都是斷斷續續的。
不過這也能夠理解,太後停靈這些日子以來,衆人日日哭喪,剛開始的哭聲都是撼天地,可這陣勢維持不了多久,誰都有力竭聲啞的時候,偶爾渾水魚也是人之常。
梁寒走到賢妃邊,俯低聲道:“娘娘乏了麽?臣送娘娘回宮休息。”
賢妃本想說不必,梁寒卻已躬作了個“請”的姿勢,心想,將人晾在這裏似乎不大好。
他的意思,想必也是陛下的意思。
心中一忖,想著這一哭也約莫到了時辰,于是按住雙膝,緩緩起。
底下人見狀,立即取了大氅來為披上。
方才見皇後暈倒,賢妃心中驚怕,原也想上去瞧看,可皇後邊前簇後擁,沒個空閑的位置,連臉都沒有瞧著。
出了安宮,宮道前後空空,檐下紗燈舞,寒風拍打著臉頰,宛如惡鬼嗚嗚咽咽。
賢妃放不下心,忍不住問梁寒:“皇後出了何事,掌印可知曉?”
梁寒緩緩走在後,面上不冷不熱,說話也是淡淡的:“皇後弱,想必是力不支才暈厥過去,想來不會有大礙,娘娘不必擔心。”
賢妃嗯了聲,輕輕嘆口氣,攏了攏襟,可還是擋不住冷風往骨子裏灌。
梁寒著前路,平靜地說:“永寧宮和安宮相隔甚遠,娘娘子畏寒,往後大可不必來回奔波,在永寧宮祈福也是一樣,誠心到了便好,太後老人家在天上也能恤娘娘。”
賢妃搖了搖頭,“本宮只是盡自己的本分,子些累沒什麽。對了,見喜那丫頭在你府上如何?好些日子沒瞧見,本宮都想了。”
梁寒抿了抿,“一切都好,等宮裏的事兒辦完,臣就接回來。”
賢妃淡淡笑道:“掌印是癡人兒,生怕那丫頭在宮中也要隨本宮一道哭喪累,索將留在府裏休息。”
梁寒并不反駁,當然還有別的考慮。
憑的份,不該跪任何人,而顧淮和顧昭儀之死多和太後沾邊,所以更不該跪太後。
梁寒也怕的模樣與顧昭儀越發相像,若是被魏國公以及那些老臣瞧見,恐怕還要多生事端。
賢妃沉默了一會,言又止,還是忍不住問:“陛下……這些日子如何?”
七月三十玉佛寺遇刺之後,趙熠果真一步未曾踏後宮。
安宮的靈堂,是這三個月來頭一回見趙熠。
跪在靈柩前,著他清瘦拔的背影,聽到他低啞的嗓音,心口像是從棘刺上碾過。
太後雖非他生母,卻是親手將他扶上帝位的養母,人常言生恩不如養恩,他自小沒了母親,心中對太後的應當是格外深厚的。
他是恩之人,撇開其他不說,小時候僅僅得一塊糕點相贈,便能記得這麽多年,何況是太後這麽多年的養育和扶持之恩呢?
他心裏一定很難過吧。
梁寒默了半晌道:“娘娘既然想知道,何不親自去問陛下?”
賢妃籲了口氣,這話說得輕巧,可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去離養心殿更遠的延禧宮,甚至連宮門都不願意出。
若是瞧見趙熠,該怎麽說,怎麽做?
傷那一晚,他的話已經將彼此之間的路堵絕經,他寧可永不再見,也不願往後仍將他當弟弟。
這樣一個選擇擺在面前,簡直是不知所措,接近不得,關心不得,陪伴不得。
他并不需要一個姐姐,而也無法以過去那樣的態度再繼續兩人的關系。
這個僵局該如何打破,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步甬道,賢妃腳步頓了頓,想了想還是先去了延禧宮。
莊嬪再有兩個月便要生産,子不便,可太後的靈堂又得每日去一次,來回至兩個時辰,也十分折騰人。
孕中難免緒低落易失控,賢妃左右無事,便過去陪說說話,權當打發時間。
坤寧宮。
胡太醫匆匆趕來,卸下藥箱開始替皇後診脈。
其餘人還留在安宮守靈,只有趙熠、魏國公并幾名侍跟了過來。
趙熠的面比方才在安宮的時候沉靜許多,魏國公卻眉頭蹙,略有焦灼之,趁胡太醫還在把脈時,便已忍不住發問:“皇後究竟如何?”
胡太醫微微蹙眉,又經反複確認,終于面喜,先後向趙熠和魏國公躬拱手道:“陛下,國公爺不必擔憂,皇後娘娘這是有喜了,想來是這幾日跪守靈堂太過勞累,耗費心神,這才暈了過去。”
趙熠眸中寒芒轉瞬而過,幾日的憔悴和沉悶褪下去,換了一副久違的笑:“當真?”
胡太醫擡眸著趙熠道:“是,皇後娘娘已有三個月的孕了。”
魏國公松了口氣,也面喜,胡太醫是他的人,診斷不會有假。
皇後在床上緩緩睜眼,正起,趙熠忙坐到床沿按住肩膀,將被角掖了掖,笑道:“嬋兒,你懷了朕的孩子。”
張嬋眼尾泛紅,兩行淚沒鬢角,幽幽呢喃:“皇帝哥哥……”
趙熠替拭去眼淚,無奈地嘆口氣:“都是朕的錯,早知道你有了孕,說什麽也不會讓你在靈堂哭喪。你也是,自己的子自己還不知道狀況麽?竟整整耽擱了三月,若能早些診出來,也可早日告知母後一聲……”
張嬋心裏泛酸,以往也有月信推遲的時候,可這次不大一樣,在宮外同旁人做了那些骯髒齷/齪之事後,本不敢瞧太醫,可沒想到這一回竟是真的有了孕。
是皇帝哥哥的孩子,還是那個男人的孩子,本不知道。
張嬋不敢直視趙熠灼灼的目,巍巍地瞥了眼魏國公,可父親面上毫無慌之,反倒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趙熠似乎什麽也沒有察覺,握著的手說:“這幾日你便在殿中好生休養,讓太醫開些安胎的方子,母後那邊,朕去同說,母後……一定會為我們高興的。”
張嬋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訥訥地點頭。
魏國公了一眼趙熠的背影,一時竟有些看不他。
太後靈前擺出一副至誠至孝的模樣,那樣誠摯的眼淚實在是天地,連他這個舅舅都自愧不如。如今看到嬋兒懷孕,又擺出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竟教人分不清真假。
若不是他這兩年做的那些事,魏國公當真便信了他。
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是他多慮了?
皇帝年輕狂,只想做出一番前無古人的事業,所以無論是私茶私鹽,殺貪污吏,還是廢貴戚莊田,都是因為無法容忍侵害朝廷和百姓利益之事,并非單純沖著他這個舅舅來的?
魏國公打量他許久,無奈地按了按眉心。
罷了,如今在想這些真真假假已經沒什麽必要,離弦之箭不得不發,從他讓張嬋出宮那日開始,或者更早的時候,他便已經無法回頭。
……
梁寒將賢妃送到延禧宮之後,獨自回了司禮監衙門。
自奉國將軍出事之後,他那幾個兒子、婿皆以謀反之罪論,而河間府宋驤以失察之罪論,從前五軍都督府中姜嶙提拔上來的那夥人也都被魏國公胡安個罪名,革職的革職,流放的流放,空缺出來的職位,魏國公暗中安自己人填補了上去。
如今劉承一死,西廠群龍無首,趙熠忙著太後喪儀,魏國公趁此機會又提拔了親信暫理西廠,幾日之便將裏裏外外重新部署,幹淨利索,不給旁人半點可乘之機。
從前去了一個順天府,又損失大半個工部,如今卻又將五軍都督府和西廠拿在手中,魏國公的勢力依舊不容小覷。
梁寒喝了口茶,賀終從外頭進來。
“那沈思厚倒是個的,開始說自己并非不願臨摹謝忱的《祭妻文》,實在是家中老母近日病重,無暇顧及,這才耽誤稿的時間,便索放棄了。後來用了梳洗之刑去了半條命,掌刑的又拿他老母出來恐嚇,才承認了與韓敞之間的關系。”
賀終凝眉,繼續道:“幹爹猜得不錯,那沈思厚果真與韓敞私甚好,當年假傳的那張詔令便是沈思厚親筆臨摹的顧淮的字跡,他心中畏懼,這麽多年臨摹的作品從不敢對外示人,生怕別人瞧出端倪。只是酷刑也用了,那沈思厚卻并無半句有關魏國公或奉國將軍的言論,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當年幕後的主使究竟是誰。”
梁寒心下思忖片刻道:“顧淮一死,魏國公除去勁敵,又空出個兵部侍郎的位子,給了姜嶙的婿,而顧昭儀一死,後宮便再無人與太後相爭,實乃一石多鳥的計策。從前姜嶙在五軍都督府提拔自己人,如今魏國公也在裏頭安排親信,不出所料的話,兵部的那枚印信就在這兩人當中。”
賀終道:“可當日魏國公派人查抄奉國將軍府邸時,并未代底下人留意什麽印信。一切都是按照規矩來,金銀、珠寶、地契統共搜查出三百大箱直接擡進國庫,半日都未曾耽擱,”
梁寒想了想道:“所以說那印信只能是在魏國公手上。這也是為什麽兩人貌合神離,各懷鬼胎,姜嶙寧可冒險暗中投靠寧王,也不願追隨魏國公,就是因為當年明明是兩人出力,可印信卻落于魏國公一人之手,姜嶙無論是提拔自己的婿,還是安自己的親信,都得先看魏國公的臉。聖人早已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注],就是這個道理。”
梁寒勾起角,已經有了對策,“派人往國公府散個信兒,只說沈思厚被詔獄,其餘消息一概不說,先瞧瞧魏國公什麽反應,他若是暗中派人斬草除,咱家心裏就有數了。”
賀終俯首應下,出衙門時,外頭竟噼裏啪啦地下起了冷雨。
天極沉,厚重的雨幕在頭頂,窗外枯瘦古拙的枝條在風雨中凄然起舞,寒意從指尖沁骨。
梁寒聽著雨打琉璃瓦的聲響,心緒略有幾分煩躁,隨即起,命人備馬。
馬蹄踏碎一城寒雨,濺起的水花足有半人之高。
即便著油裳,穿油靴,到提督府門前時,一朱紅曳撒仍是被冷雨浸。
長棟連忙撐傘出來迎接,嚇得魂都飛了,督主的子本就寒癥未愈,這大晚上的冒雨回府,如何能吃得消!
梁寒卻渾不在意,徑直去淨室沐浴,而後足足喝了三碗藥湯才略略恢複些氣。
屋已經吹了燈,可屋外雨聲連綿,見喜一直于半睡半醒的狀態。
直到被窩裏倏忽竄進一陣冷風,打了個哆嗦,手去捉,卻到一只冰冰涼涼的手,當即欣喜地睜開眼,“廠督,你回來啦!”
梁寒不聲的應了聲,慢慢在邊躺下。
熱水裏泡了一個時辰,上已不像回來時那般冰冷如鐵,抱著他,恨不得將這些天所有的思念都進他的心口。
片刻又將他推開些,秀眉微蹙嘟囔道:“外頭那麽冷,還下著雨,你怎麽不說一聲就回來了?”
梁寒面頰,將按在懷裏,“宮中的事理得差不多了,想回來瞧瞧你。”
作者有話要說:注:來自《論語》
謝在2021-04-1223:45:39~2021-04-1323:59: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阿餅桃1個;
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懵懵噠、木魚、不酸的橙子1個;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反派值進化論50瓶;huang、王暴躁3瓶;14108nc、小魚幹~2瓶;jaquiiii1瓶;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廢后!凌雲天手裡拿著聖旨淒涼一笑,鳳眸中流淌出說不盡的蒼涼痛苦。即使你是反賊之女,即使你心有所屬,即使你有千錯萬錯,朕都捨不得廢你。而你卻膽敢假傳聖旨,廢了自己!刑臺之上,追魂刀下,她絕代風華,睥睨而笑。雲郎,不是萱兒無情,正是有情纔不得不將自己賜死!玉馬疾飛,明黃翻涌,萱兒等著我,鐵馬金戈太平盛世之後,朕的身邊怎能沒有你
顧嘉本是真千金,卻因錯抱而流落在外,十幾年后才回到父母身邊。養在鄉下的她心思單純,比不過那位一直被父母養著的假小姐,深宅大院之中她處處艱難,受盡苦楚,最后就連親事也是撿了一個對方不要的。重活一世,再入侯門,她只想撈錢,撈足了就走,什麼父母親情,什麼豪門公子,一邊去吧。無腦蘇爽文一枚,重生后走上人生巔峰的故事
姜姮被親手養大的妹妹弄死了,但是禍害遺千年,她又活了,一睜眼,成了敵國王妃,夫君是以前的死對頭,腿殘了還是被她給廢的。原主為太子自殺,死對頭嫌她丟臉,將她遣還娘家,還送來了休書一封!這誰能忍?于是她還了他一封休書。你休我我休你,扯平了咱繼續相看厭吧。后來,舊賬翻出來了。“要命一條要腿兩條,想要報仇拿去就是,我就不帶怕的!”“命和腿都不要,把你自己賠給我就好了。”啥玩意兒?這種事情還能以身相抵?
《權臣天下》一書中,男主陸封寒驚才絕豔,最後扶搖而上,君臨天下。 書中他和女主歷經重重誤會,終於得在一起,故事圓滿落幕。 昭昭看到這裏想哭,因爲她穿成了書中的惡毒女配――男主的嬌媚外室。 惡毒女配處處和女主作對,給男女主製造誤會。 最後,女配下場悽慘,人人厭惡,一卷破草蓆子葬在亂葬崗,不得善終。 昭昭膽戰心驚,準備夾起尾巴做人,並幫着男主追回女主。 一切都進行的很好,結果,昭昭看着男主攬着她腰的手,一臉懵逼,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兒。 昭昭不禁感嘆,外室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