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德昌想著，但凡顧楓爭氣一點努力一點，現在被人羨慕的狀元公的父母，就是他們了。

“你若肯用功讀書……”顧德昌忍不住開口對顧楓說道：“又何至于像現在這樣……”

“我拿什麼用功？！”顧楓突然暴起，一腳踢飛路邊的石子，“你們給我請過先生還是買過書？”

顧楓鷙地瞪著父母，“別人家的爹娘砸鍋賣鐵供兒子讀書，你們呢？連束脩都舍不得出！有那麼多錢卻藏著掖著不肯給我花！還有臉想要我出人頭地？”

顧德昌和林氏，“……”

到底要他們說多次顧楓才肯相信，他們家是真的沒錢了？

顧德昌和林氏著面目猙獰的兒子，又想起被他們走的兒，終于明白，這一生的苦，都是自己種下的惡果。

顧德昌好點了之后，決定去將軍府找顧陌。

現在只有這個兒有點本事了，他說什麼都不可能讓顧陌置事外的。

顧德昌佝僂著背，到了城里，還沒到將軍府，就在街上遠遠看見顧陌。

他差點沒認出來，那個穿著湖藍綢緞裳的子，是自己的兒。

那料子在下泛著和的澤，哪里是什麼主子不要的舊？

那發髻上簪著銀釵閃閃發，哪里命苦了？

這個不孝！

分明是一直在騙他們！

明明就是背著他們在福！

吃苦罪的只有他們一家三口！

“陌兒！”顧德昌氣憤不已，聲音抖的喊道。

顧陌轉，看清來人后，臉上出恰到好的驚訝：“哎呀，爹，是你呀？你怎麼在這兒啊？”

小跑過來，卻在距離三步遠的地方停住，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

好像有多嫌棄顧德昌似得。

一如從前顧德昌和林氏嫌棄寒酸一樣。

顧德昌心態更崩了，“你、你在將軍府，分明過的是這種好日子！你還騙我們說你過得不好？”

顧德昌死死的盯著顧陌，聲音發，指著腕間若若現的金鐲子。

“哎呀……”

顧陌掩輕笑，隨后扯了扯裳，“爹，你說什麼呢？就是個下人，能過什麼好日子？吃的也是主子剩下的，穿的也是主子賞的，面都是主子給的，主子和善，我們也就能吃飽穿暖而已，你要是覺得這是好日子，要不你也賣為奴？”

顧德昌頓時一噎。

讓他賣為奴，他自然覺得這是不彩的事了。

但是到兒了，這就了好日子了。

看到顧德昌的神，顧陌輕笑一聲，隨后突然滿臉笑意朝顧德昌深深一拜，出激的神，“不過將軍府與那趙家是不一樣的，主子們是真的和善，下人也都循規蹈矩相和諧，沒有那麼多腌臜事，我在將軍府，也確實是過得比較舒心，只怕別的府中下人，可沒有這樣的福氣，說起來，這都要多謝爹，若不是爹你鋌而走險到將軍府鬧那一場，將軍怎會發現兒勤勞樸實善良老實的優點呢？”

;顧德昌頭一哽。

“之前我還不懂爹的良苦用心，心里還有些怨爹。”

顧陌眼中閃著真誠的，繼續說道：“后來才想明白，爹這是犧牲自己給我謀前程啊！如今我照顧老爺子，活計也輕松，日后老爺子百年歸天，將軍府給我養老，再不用擔心嫁不出去死后無人收殮沒地方埋，也不用擔心無兒無，沒人給我摔盆送終了，我這輩子的苦總算是熬到頭了。”

眼角，真誠地握住顧德昌的手，“爹的良苦用心，兒現在才懂，兒太謝您了！真的！果然你從小教導兒要養吃苦耐勞的好品質，都是有用的，如今兒可不就憑著這好品質過上了好生活嗎？”

這番話說得顧德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曾經冠冕堂皇的說著自己苛待兒是為了兒好，而如今顧陌如此真誠的謝他，讓他有種自己被諷刺的覺。

他咬著牙，猛地抓住兒的手腕：“陌兒，你既知道你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爹的功勞，怎能對家里不聞不問？眼睜睜的看著爹吃苦罪？若是將軍知道你如此沒有孝心，還能對你這般好嗎？你可不要因不孝就丟了這好日子……”

“爹，你咋能說我對家里不聞不問呢，”顧陌回手，一臉的委屈，“將軍府賞的糕點裳，我可都拿回家了啊，怎麼著也不至于讓爹娘著冷著吧？為了討到這些糕點和裳，我沒求將軍，我的孝心，將軍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些發霉的糕點？破的裳？你要真有孝心，怎麼不把你的月錢全都送回家，讓爹娘修繕修繕房屋，找個好大夫看看？！”

“爹……”

顧陌無奈地嘆氣，“下人就是下人，將軍對我再好，我也是下人，難不你指我和主子一樣？”

顧德昌指著上明顯是量定制的裳：“你現在跟主子有什麼區別？穿金戴銀的，你想過我和你娘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這是府里統一發的。”顧陌扯了扯角，“每個下人兩套換洗，爹要是不信，我這就去要一套給您？”

作勢要轉，“只是不知道爹敢不敢穿將軍府的下人裳。”

顧德昌被噎得說不出話。

半晌，他才啞著嗓子道：“你知不知道家里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和你娘日日吃藥，子骨也不見好，你弟弟娶不上媳婦，咱們顧家都要斷子絕孫了啊！你但凡是個孝順的，就不會無于衷，讓爹娘和弟弟吃苦……”

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道德綁架呢？

“爹，家里真困難到這地步了？”顧陌突然湊近，一臉的憂慮。

顧德昌沒好氣，“你說呢？！”

顧陌嘆了口氣，低聲音：“爹，家里的況，兒也無能為力，既然如此，那恐怕只能犧牲您了。”

“什麼意思？”

顧德昌莫名其妙，什麼只能犧牲他？

“爹，你是家里的頂梁柱，娘和弟弟不能吃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