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晚，大殿里燃了上百支蠟燭，殿門開啟的瞬間，燭火被涌進來的風吹得劇烈搖曳，卻又倔強地不肯熄滅，在墻壁和屋頂投映出無數晃的影。

就在這忽明忽暗的亮里，四個人無聲而強勢地闖了進來。

燭火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變幻莫測，看在永樂公主眼里，活像四只索命的惡鬼。

永樂公主的心幾乎要跳出腔，隨著四個人的近，下意識向后退去。

但很快反應過來，事尚未有定論，不該如此心虛。

攥拳頭，穩住形，委屈地了祁讓一聲：“皇兄，您可來了，我正要找您呢！”

“找朕做什麼？”祁讓在面前站定，狹長眸泛著冷森森的寒意。

永樂公主手指向隨后而來的徐清盞：“徐清盞欺人太甚，不經我允許就私自換掉了我宮里的人，還止我出門，他一個奴才，手得未免太長。”

徐清盞嗤笑一聲走上前來，妖孽般的人面在滿室搖曳的燭中愈發邪如鬼魅：“咱家的手再長，也長不過公主您呀，公主都把手到皇上的后宮了。”

他是一點彎子都不打算繞了，開口就直奔主題。

永樂公主強自鎮定，厲聲道：“徐清盞，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您自個心里最清楚。”徐清盞說，“公主是個聰明人，應當清楚東廠和司禮監的手段，咱家想查的事，就沒有查不出來的道理。

我們都找上門來了，您又何必再惺惺作態，左不過一杯鴆酒，三尺白綾的事兒，給自己一個痛快不好嗎？”

永樂公主瞬間出了一冷汗，幾乎不敢和他對視，轉而看向祁讓：“皇兄這是要置我于死地嗎？”

祁讓漠然與對視，語氣寒涼：“在你決定對梨月下手之時，就該想到自己會有今天。”

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永樂公主再想裝糊涂已是不能。

“皇兄，我錯了，我沒有想害梨月，我只是想幫你。”

永樂公主面哀凄之，手抓住了他的手，“我知道皇兄舍不得皇嫂，就想幫你把留下來，我原打算讓梨月生點小病，沒想到竟有先天不足之癥，那麼輕微的藥量都承不住。”

祁讓驀地沉下臉，揮手將甩倒在地：“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狡辯，你真當朕不敢殺你嗎？”

永樂公主痛呼一聲，跌坐在地上，隨即又爬起來去抱祁讓的腳：“皇兄，我沒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如果真想害死梨月，大可以直接殺了，而不是通過母的給下毒，我真的只是想讓生個小病……”

“閉，朕不想再聽你狡辯！”祁讓后退一步，躲開的，“朕沒耐心和你浪費口舌，鴆酒和白綾，你自己選一樣。”

“不，我不選，我是公主，是你的親妹妹，你不能殺我。”永樂公主哭喊。

祁讓冷笑一聲：“你忘了父皇是怎麼死的？”

永樂公主的哭聲戛然而止，目驚悚地看著他，繼而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

“是啊，你把自己的親爹親兄弟都殺了，還在乎這一個妹妹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你害的？”

知道自己再怎麼狡辯偽裝扮可憐也沒有用了，索搖搖晃晃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明知我喜歡沈長安，明知我非他不嫁，你為什麼不能全我？

你既然張羅著為我和他賜婚，為什麼不堅持到底，害得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拒婚，丟盡了面。

你眼里有我這個妹妹嗎，你有把我當你的妹妹嗎？”

祁讓說：“你是朕的妹妹不假，但沈長安不喜歡你，朕也不能強人所難。”

“哈哈哈哈……”

永樂公主放聲大笑，手去拉晚余，“江晚余，你聽聽他在說什麼，他說他不能強人所難，哈哈哈哈……難道你不是他強取豪奪來的嗎，怎麼到我這里就不行了，就因為他是皇帝，而我不是嗎，哈哈哈哈……”

祁讓的臉瞬間沉下來，眼神冷得能殺人。

晚余怔怔一刻，甩開了永樂公主的手：“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梨月下此毒手？”

“因為我不想讓你走。”

永樂公主破罐子破摔地說道，“我恨祁讓，也恨你，我不想讓你出宮，不想讓你和沈長安在一起。

我得不到的人，你也休想得到。

我要讓你留在紫城，和祁讓糾纏一輩子。

你們把我害這樣，誰都別想好過！”

晚余看著恨到扭曲的臉，錯愕又氣憤：“我怎麼害你了，我不也和你一樣是害者嗎？”

“你算什麼害者？”永樂公主恨聲道，“皇兄你，沈長安你，就連徐清盞都對你死心塌地，生死相隨，你還有什麼不滿足？

你明知道自己逃不出去，為什麼不能安安生生和皇兄過日子？

如果你早點認命，早點放棄沈長安，我怎麼可能沒有機會？

你了皇兄的人，卻還惦記著別的男人，這就是你的錯，是你的罪孽，后宮的那些妃嬪都是被你害死的，你兒就是被你害死的！”

晚余震驚地看著，心口像被狠狠捅了一刀，捅出一個窟窿。

冷風從那窟窿里灌進來，流如注，遍生寒，渾止不住地抖。

“祁永樂，你給朕閉！”祁讓厲聲呵斥，手將晚余拉到自己邊，“別聽的，瘋了。”

“我瘋了？”永樂公主哈哈大笑，“我就算真瘋了，也是被你們瘋的，是你，是你們……”

的手指向晚余，又指向祁讓，最后指向沈長安，眼淚伴著憤怒與不甘滾滾而下：

“還有你，你為什麼非得喜歡江晚余，都已經是皇兄的人了，你為什麼不能果斷放手，為什麼還要和糾纏不清？

難道這世上除了就沒有別的人了嗎，你為什麼非要吊死在那一棵樹上？

你早點放手，答應皇兄的賜婚，大家皆大歡喜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兩敗俱傷？

我堂堂公主，金枝玉葉，哪點比不上江晚余一個外室，你為什麼就不能多看我一眼，為什麼？”

沈長安一緋袍肅然而立，俊朗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只沉聲反問一句：“那麼公主你呢？京城有那麼多青年才俊，王孫公子，你為什麼不去喜歡別人，非要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