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不討喜，而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溫父母老實了一輩子，被人半脅迫著塞進來一個養，養的份不一般，他們怕有一天引火上，所以始終不敢付真心。

就這麼客客氣氣，疏疏離離地把養大了。

溫父問：“是不是你家人找上你了？他們是什麼人，有沒有威脅你做什麼？”

溫苒搖頭：“沒有，我家人都不在了。”

溫父啞然，他沒想到會是這樣：“那找你的人……”

“關于世我也還在查，我知道的不比您多。”溫苒笑了笑，“謝你們的養育之恩，媽不在了，我也沒在您邊，您要對自己好一點，保重。”

溫父看著溫苒，眼眶漸漸潤：“孩子，我們對不住你。”

溫苒知道他說的“對不住”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怨怪你們的意思，我激你們，是你們護我平安長大，我長大了反而不能為你們做什麼。”

父倆聊了很久，走之前，溫苒抱了抱溫父。

“爸，您好好保重，我應該有一陣不能回來了。”

溫父懂的意思，要查自己的世，怕牽扯到他，所以要暫時切斷聯系。

溫父聲音發哽，拍著的背說：“爸還是那句話，爸沒什麼本事，但命有一條，我就你一個兒，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溫苒忍住眼底酸，說了句“您保重”，轉走了。

茶幾上還放著已經涼了面湯碗，湯碗的旁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張銀行卡，溫父拿過來端詳，手機這時響起，是溫苒發來的信息。

【爸，卡里有兩百萬，您對自己好一點，吃的用的別不舍得。等忙完了再來看您】

溫父拿著卡，淚不知何時滾了出來，他重重嘆息一聲，嘆息無奈，也嘆息自責。

……

溫苒在樓下點開打車件了輛車，完雙手進兜里，對著空氣吐了口白茫茫的氣。

冀城的冬天也冷，站沒一會兒手指就凍得有些僵。

路上車來車往，溫苒神茫然，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在福利院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一輛黑轎車停在面前，以為是的車，拉開車門直接坐了上去。

進去就愣住，車后座竟然坐了人，還是悉的面孔。

周聿珩攬著的腰把人挪進來，另一只手過去關車門，示意司機開車。

司機一腳油門踩出去，本沒給溫苒下車的機會。

溫苒還沒說話，周聿珩手進口袋，把冷冰冰的手抓出來，嘖了聲。

“小可憐，手都凍這樣了，放兜里什麼時候才能放熱，還是放老公這熱得比較快。”

溫苒有點懵：“你怎麼來了。”

周聿珩的手不止大還暖和，像個大手爐護住的手：“我還好奇，是你的手冷還是你的心更冷。”

溫苒一腳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問你話，回答我。”

周聿珩掀眼看，眼眸還是那般多風流，像勾人的男狐貍：“還能為什麼，擔心你就來了。”

溫苒沉默看他兩秒，把車擋板升上去，突然抓住周聿珩的領拉近。

周聿珩寵若驚，挑眉：“突然對我這麼熱，我有點不適應，你要不先打我一掌吧，我擔心是夢。”

溫苒心口堵了口憋悶的氣，堵得脈不通又不知道往哪發，垂著冷淡的眸子看他：“你還好意思說，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筆，你還有臉在這嬉皮笑臉。”

周聿珩深深凝視，忽地角一松：“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什麼？”

“你告訴我，當時的我該怎麼做才對。”周聿珩把的手拉下去，握在掌心，不知道什麼質，一到冬天手腳就冰涼冰涼的，捂都捂不熱。

他一著的細白的手指，聲音聽上去沒什麼緒，垂下的眼眸卻翻涌緒：“那時候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只要保住你就好。不管做什麼，我只要你活下來，平安活下來。”

溫苒愣住，那會兒他才多大。

那時的周聿珩確實不大，但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周淮康，周淮康作為一家之主，只回了周聿珩一句：“管不了，我們也不能管。”

周聿珩心急如焚，沒辦法就用青春期年特有的叛逆方式回應——絕食。

絕食第一天，寧茵急得團團轉，跑去跟老爺子說，老爺子不但不心疼，反而更生氣，怒道：“周家接班人，怎麼這種輕重都分不清？江家跟霍家仇怨，我們周家去摻和什麼，為了他一個所謂的朋友，難道要把周家都賠進去？”

絕食第二天，家人急壞了，但再急也沒用，老爺子發了話誰也不敢忤逆，只能勸周聿珩，可好話哄話說盡，周聿珩還是不肯吃一口飯，甚至寧茵塞給他的面包也不肯咬一口。

到了第三天，周聿珩知道這方法不行，不能沒把人救出來自己先死，于是決定劍走偏鋒來一招狠的。

他刀都準備好了，家人通知他要去津城參加葬禮。

周老爺子終是不忍心孫子這樣，松了口：“去看一眼就回來，以后不許鬧了。”

周聿珩乖乖吃了幾天的第一頓飯，換上肅穆的黑西裝趕往津城。

江家是津城豪門，但一夜之間能主事的人全部出事，只留下一個剛滿十歲的孩子。

人走茶涼，加上不人得到消息，霍家長子去世跟江家有不開的關系。

一邊是沒有主心骨，只剩可憐孤的落沒之家，一邊是滿心仇怨的霍家，誰能沾邊誰不能沾邊一目了然。

豪門權貴最會站隊，來參加葬禮的人寥寥無幾。

周家作為昔日有誼的朋友還是來了。

周聿珩來到靈堂，一眼看見那個蹲在喪盆旁燒紙錢的小姑娘，小小的一點，火映照蒼白如紙的小臉，滿芒像被紙灰蒙住，瘦小得好像隨時會栽下去。

周聿珩心口一，正要過去聽見靈堂外面一陣。

來的人是來吊唁，也不是。

都是江家旁支，江家一朝落沒，個個都想來爭江家孤的養權。

說得好聽是養權，其實就是覬覦江家財產。

霍家跟江家有海深仇，不管哪個親戚拿到養權，到時候“不小心”把小江稚扔下，又“不小心”沒找回來，小江稚一死，江家的財產不就都到手了。

落他們手里，跟直接送到霍家手里沒區別，都是死路一條。

那天糟糟的，江家旁支因為養權的事爭了起來，甚至大打出手，場面一度一鍋粥。

小江稚滿臉淚水，想說能不能不要在靈堂打架，可哭了幾天幾夜，嗓子早就啞得說不出話。

不知爭執了多久，有人突然發現江稚不見了。

一群人像無頭蒼蠅似的到找，可怎麼都找不到江稚。

周家人鬧劇看了，吊唁也吊唁完了，返回京北。

周老爺子還欣周聿珩沒吵沒鬧配合，拉開車門看到后座坐著眼睛紅紅的小姑娘，霎時眼睛都瞪圓了。

胡鬧！

江家孤怎麼坐到周家的車里來了！